胡紫芝盯著茶杯不說話,嘴唇倔qiáng地緊緊抿著,顯然是不想多說。
鍾唯唯就不再勉qiáng,起身道:“你回去吧,好自為之。”
胡紫芝似是有話要說,硬生生忍住了,僵硬地離開。
小棠來收拾茶具,道:“不識好歹。”
鍾唯唯搖頭:“也不完全是這麼一回事,我總覺得,這皇宮呢,但凡是住進來的人,能一直正常的實在沒幾個。”
身在局中,不由自主,說的就是這些人。
要想後宮安穩,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重華真的雨露均沾,平息怨氣;二是把該放的人都放出去,各找各媽,各生歡喜。
第一條她做不到;所以只能想辦法去做第二條了。
誓師大會之後,追緝何蓑衣與huáng紫的黑甲軍來復命,當天風雪太大,沒有找到蹤跡。
追緝途中,找到了好幾匹被丟棄的駿馬,根據勘察,應當是對方早有準備,預備了在路上更換的。
且對方有人接應,在昌連附近就徹底失去了蹤跡,懷疑是登船沿著大雁河順流而下,便去追查了那幾天的船。
有一艘船形跡十分可疑,在嚴查的時候,有人跳了船,守了半天也沒見浮起來,天寒地凍的,估摸著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重華不信,那等jian猾之人,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死了,只是嚴令不許把這些細節傳給鍾唯唯知道而已。
但是經過這一系列捕殺行動,京城裡明顯是太平了很多,上下協力,共同應對吳王叛軍以及東嶺,雪停之後,藍天白雲,氣溫也在逐步上升。
重華便籌謀著要和鍾唯唯一起去祭拜秋澤夫婦。
因為只是臨時的墓葬,國家又正當戰事,鍾唯唯覺得不好大張旗鼓,就勸了重華,只是夫妻二人、以及秋袤,輕車簡從,一起去了郊外。
她身懷有孕,不好趕路顛簸,當天夜裡還是住在鐵頭寺。
清早起來,鐵頭寺雲霧繚繞,她站在房門前看景,嗅到院角一縷幽香,卻是臘梅花開了。
由不得地想起了何蓑衣,秋袤那時被害得神智不清,就是他在這鐵頭寺里,悄悄給秋袤餵了藥。
便去摘了幾枝臘梅,親手供在佛前,也沒什麼多的願望,不過是希望她所牽掛的人能夠平安康健,希望何蓑衣和重華不要再互相廝殺,也希望腹中胎兒能平安降生,長大成人。
拜畢,重華走進來,陪她一起跪拜下去,虔誠地拜了三拜,奉上三炷香,念念有詞。
吃過素齋之後回城,鍾唯唯靠在重華懷中,悄聲問他:“陛下求的什麼?”
重華一笑:“求天下太平,求妻兒安好,求你我白頭偕老,求親人平安康健。”
鍾唯唯輕笑:“好貪心。”
重華的指尖拂過她的臉頰,垂眸道:“真的貪心麼?你求的什麼?”
鍾唯唯道:“也和你差不多。”
重華笑起來:“看來你我天生一對,都是貪心之人。”
他讓人把車趕到蘭江茶園去:“這個地方送給你之後還未來過吧?趁著這幾日天氣不錯,沒有閒雜瑣事煩心,不如在此閒散幾日,你看看茶務,散散心。”
他原意是覺著鍾唯唯近來悶悶不樂,想讓她輕鬆一下,誰知鍾唯唯卻當了真,才剛安置下來,就命人去把陳少明、簡五、蘇瓊等人叫來。
她帶著這些人在茶園裡來回走動,查看土壤、看施肥qíng況、茶樹萌芽qíng況,和陳少明等人嘀嘀咕咕地商量,來年的茶葉是否會豐收,又應該怎麼賣才能賣出好價錢。
覺得不滿足,又讓人去把欽天監的人傳來,要問來年的天氣,問今年冬天的極寒氣候是否會影響來年收成。
做完了這些,再和蘇瓊一起去看茶園裡房屋,商量如何安置清退的宮人。
在蘭江茶園住了三天,鍾唯唯反倒比重華還要忙碌,jīng神和心qíng卻是一天比一天好。
重華從她的眼裡看到了久違的亮光和生氣,也就沒有管束她,只命太醫每日平安脈早晚各請一次,又要小棠等人jīng心伺候。
回了京城之後,各宮要遣散的第一批宮人名冊也出來了,宮中人心浮動,除卻有家可回、想要回家的人十分高興以外,那些上了年紀、或是不想出宮的,千方百計地找人說qíng。
她們不敢找鍾唯唯,就拼命找jiāo泰殿伺候的人,小棠等人煩不勝煩,簡直不敢出門。
宮人見找不到關係,便在夜裡整夜哭泣,有人把這件事報給重華知道,大意是皇后娘娘本意是好的,但未免太激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