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楠拍手道:“娘親果然是有千里眼,什麼都瞞不過您去。”遂把夏瑞熙的原話說了一遍。又道:“熙熙是個有主見的,她這樣的想法,原也不算錯。只是,若真的依了她,這門親事,真的可惜了。”
夏夫人不置可否:“她才吃過幾天米?知道什麼?這丫頭從前就想著嫁進壽王府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和你爹擔心得要死,關了打了她還是要跑出去,險些送了命。這回可好,跌一跤,跌醒了,突然轉了xing子,卻又生出這許多怪想法來,居然不顧門楣家世,真要依了她,置我夏家的面子於何地?這也不說了,她從小錦衣玉食,受得了那些風霜之苦?盡想些有的沒的。你也是,不勸勸她,還跟著她胡鬧?”
夏瑞楠一聽這口風,忙收了聲,不敢再說。
夏夫人細心地把那帖子收在妝盒裡放好,才說:“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也有幾家人來提親,那都是些什麼人家呀?有續弦的,有三四十歲的,有破落戶,也有白身。哼,真當我夏家的女兒是蓬糙麼?沒人要麼?這事兒我和你爹心中自有分寸,你不必再多說。你跟那丫頭說,如果她想要我和你爹多活兩年,就休要再提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夏瑞楠還要再說,丫頭真兒在門外道:“夫人,大小姐,武家的姑爺來接大小姐家去呢。現在正在廳堂里候著呢。”
夏夫人對這個大女婿還是很滿意的。一聽武子安來了,忙不迭地站起來扶了大女兒往外走,看看天色,笑道:“天色已晚,你二人就在此用了晚飯再回去。剛好有人送來幾簍子你最愛吃的小銀魚,我讓人做了給你補一補,好麼?”
夏瑞楠笑道:“女兒是沒什麼問題,但不知子安可還有什麼事qíng。”
夏夫人戳戳她的額頭:“女生外向,如今我果然是見識到了。”
武子安給夏夫人請了安,聽聞留飯,恭恭敬敬地說,他晚上還要去他上司家中吃飯,是特意抽時間來接夏瑞楠的。夏夫人無奈,只得讓人裝了兩簍子銀魚送去武府。
夏夫人看著武子安,又看看夏瑞楠,yù言又止,到底忍不住說了一句:“子安,楠楠身子重了,你,你……”想說讓他多顧著夏瑞楠一點,又想到女兒嫁了人,武夫人再可惡,始終是他媽,有些話,她到底不好明說。
好在武子安是個明白人,微微笑道:“岳母放心,楠兒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將來是我孩兒的娘,我自然要對她好,必然不會讓她委屈。”
夏夫人點點頭:“你做事,我是極放心的。我只是想跟你說,女人這個時期心緒不穩,難免有些小心眼,你多擔待著些啊?有什麼事qíng,她不對了,你來和我說,我會教訓她,千萬不要和她置氣,她從小有個頭暈的毛病,一氣著了,就會犯病。雖然多年未犯,到底小心些。”
又回頭對夏瑞楠說:“你有事要多和子安商量,不許悶在心中,悶著我孫子。”
夏瑞熙在自己房中等得不耐,偷偷從後面掩上來,躲在柱子背後,望著夏瑞楠使眼色,詢問事qíng辦得如何了。見夏瑞楠搖頭,她心中一沉,險些哭出來。
夏瑞熙正在難過,就被夏夫人發現了,只得出來對武子安行了禮問了好,才去對著夏夫人討好地笑:“娘,姐姐經常回來,您看您,這麼冷的天兒,還讓她和姐夫在這外面站了這多會兒,再說,姐夫不是還有事兒嗎?快讓他們走吧?”
夏夫人沉著臉看了她一眼,沒吭氣。那邊武子安夫妻二人剛去了,她這邊就被夏夫人一把揪住朝房裡走。
夏夫人邊走邊罵:“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可以出院子來的?”
夏瑞熙蔫巴巴地跟在她身後,“娘,娘親,人家實在睡不起了,骨頭都生鏽了。”
夏夫人不為所動,進得屋,冷冷地說:“你給我站好!這樣斜肩駝背的像什麼體統?”
夏瑞熙趕緊立正站好:“是。”偷眼看見夏夫人桌上的茶碗裡的茶沒冒熱氣,訕笑著道:“女兒給娘親斟茶。要罵也先潤潤嗓子。”
“站好!要倒茶,我自有丫頭。”夏夫人威嚴地喊真兒進來換了熱茶,先啜了口熱茶,才開始教訓她:“我聽你姐姐說,三丫頭打破了你的茶具,你撕破了她的雲錦外袍?”
“娘親,女兒知錯了。”夏瑞熙知道瞞不過夏夫人去,老老實實地認錯,從懷裡摸出一隻東珠串成的手串,“女兒忘了那雲錦外袍的來歷,後來聽姐姐說了也是後悔萬分。正想著怎麼才能彌補自己的過失,這隻手串,是爹爹給的。三妹妹一直都想要,如今我想把這東西給她,再請人給她補好衣服,好讓她心裡也好過些。您看這樣可好?”不是她多想討好夏瑞蓓,而是那衣服意義非凡,乃是夏夫人親手做的。
夏夫人嘆口氣:“手串是你墜馬之後,你爹爹特意給你求來的,意義非凡,不能給她。其他東西也不必給她,不要慣出她的壞脾氣來。否則下一次她再看上你的什麼東西,還不得再想些歪門邪道的辦法去?不過衣服呢,你倒是可以去給她要來,我給她補好。她年幼不懂事,你不該和她一個釘子一個眼的對著來,自家姐妹就這三人,要相親相愛才好。”
夏瑞熙垂手站好,恭恭敬敬地答了聲:“是,母親。”
夏夫人方道:“你過來坐下吧。真兒,去把三小姐請過來,讓她把那件雲錦衣服帶過來。”
夏瑞熙一心想提起歐家的婚事,委婉地連接開了幾次頭,都被夏夫人打斷,她最終還是忍不住拉明了道:“娘親,女兒聽三妹妹說有人上門來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