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本想喊唐婆子也把夏瑞熙房裡的東西全都換了,轉念一想,自作主張只怕會引起夏瑞熙的反感。她如今是寧可什麼都不做也不願意再讓夏瑞熙討厭她了,便笑道:“你自家去問二小姐啊?這樣也顯得你上心不是?”
唐婆子眼睛閃了閃,低聲道:“二小姐不是剛睡了麼?我不敢去吵她呀。又聽說二小姐的脾氣不大好,不好伺候,老爺又特別寵的,特特先來向你取經呢。”
看不起二小姐,就是看不起自家,這點自覺xing婉兒還是有的,便冷笑道:“你聽誰說的?人才從西京來,你們就知道了?我們小姐溫柔賢淑,知書達禮,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你問得三小姐就問不得二小姐?難怪府里有人說你們京里的人看不起我們西京府里的人呢,原來是真的,我們小姐需要什麼,等晚上老爺回來再和老爺說就是,不忙,你自去忙三小姐的東西啊,不要讓三小姐等急了。”說完轉身就走。
“啊喲,瞧我這張臭嘴。”唐婆子忙一把拉住她,陪笑道:“姑奶奶,你真是嚇死我了。我不就是那麼一說麼?你還當真了?咱們當差都不容易,誰不想討主子喜歡呀?你們那位都喜歡些什麼呀?”說著往婉兒手裡塞了點東西,“一點小玩意兒,姑娘笑納啊?”
婉兒一瞧,一個jīng致的盒子帶著股子好聞的香味兒,打開一看,裡面的胭脂色澤純正,細膩香甜,不由笑笑:“原來是雅芳齋的胭脂,你可真是大手筆呢。”心裡卻在暗自嘀咕,這京里的人就是不一樣,這樣一個邋遢婆子居然出手就是雅芳齋的東西,這玩意兒雖是一般的,比不上小姐們用的高檔,但也夠她一個月的月錢。
唐婆子笑得見眉不見眼:“姑娘真是有眼力。”
婉兒倨傲地一笑:“我跟著小姐這麼多年,沒吃過豬ròu,也見過豬跑不是?”
“那是,姑娘見識廣。”唐婆子chuī捧了兩句,轉向正題:“那二小姐那兒?”
“你求錯人了。”婉兒把胭脂塞回唐婆子手裡,指指遠處低頭收箱籠的純兒:“看見沒有,那才是二小姐面前的紅人兒,你得去求她,明白嗎?”
唐婆子原本瞧著婉兒的氣度打扮遠遠勝過純兒許多,年齡也要大些,所以才想當然的認為她是大丫頭,誰知竟然看走了眼。不由暗罵自己不長眼,那東西卻不好拿回來,gān笑兩聲又塞回去:“老婆子孝敬姑娘的,哪有拿回來的道理?”
婉兒笑得溫婉,到底還是沒要她的東西:“咱們都是當差的人,都不容易,我明白你的心意就是了。這東西價值不菲,你還是拿去給純兒做正事要緊。”說完笑著走了,走到不遠處,見四處里無人注意她,便迅速找了個隱蔽處藏起來往回看。
只見唐婆子猶豫了一下,向純兒走去,低聲笑道:“純兒姑娘好啊!”
純兒聞聲回頭,不認識,卻還是燦然一笑,福了福:“嬤嬤有事麼?”
唐婆子親熱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夸道:“姑娘生的好相貌,最難得小小年紀如此能gān謙虛,一路車馬勞頓,也不歇息,只忙著收拾東西。難怪小姐喜歡,老婆子見了,更是喜歡佩服得很。”
何曾有人如此誇讚chuī捧過純兒?純兒被誇得害羞,低了頭:“嬤嬤謬讚,伺候主子是純兒的本分。”
唐婆子又表達了一番對二小姐的敬意,問:“二小姐需要些什麼,告訴老婆子,老婆子也好早些去準備了來。”
純兒搖頭:“二小姐現在睡了。”夏瑞熙心qíng不好,一回到房中洗漱之後就躺倒了,吩咐過不許人打攪的。
“所以才請姑娘把關啊?”唐婆子取了那胭脂往純兒手裡塞,純兒哪裡見過這種陣勢,漲紅了臉拼命搖手不肯要:“不行,這事兒得問過姑娘的意思才能去做的。嬤嬤先去準備三小姐的就是了,二小姐斷不會有什麼想法。”
唐婆子不依,硬往她手裡塞:“姑娘可是瞧不起老婆子?等小姐醒了,還要請姑娘替老婆子美言幾句呢。”
“我不是……”
“不是就收下,否則就是瞧不起老婆子,就是不肯幫老婆子在小姐面前美言,咱們是一家人,說不定哪日還會求著彼此呢。”唐婆子不由分手把胭脂往純兒手裡一塞,一溜煙走了,任由純兒喊也不回頭。
純兒無奈只得將那胭脂收下。婉兒見純兒站在院子裡研究那胭脂,輕輕一笑,轉身回去了。
純兒收拾完箱籠,見夏瑞熙還沒醒,自己又灰頭土臉地,便請婉兒守著夏瑞熙,她自去洗了個澡。待她回來,夏瑞熙已是醒了。
婉兒一邊給夏瑞熙梳頭,一邊低聲講這京里如何,如何。見純兒進來,望著她詭異一笑,取了一支鑲紅珊瑚簪子給夏瑞熙戴上,左右端詳一番,夸道:“小姐戴什麼都好看。”
夏瑞熙點點頭,淡淡瞟了純兒一眼:“你二人累了一天,去歇會兒,晚飯時候再過來伺候。”
婉兒帶著滿足的微笑告退。純兒敏感地覺得氣氛有些不一般,站在一旁不肯走:“小姐,奴婢不累,奴婢有事要稟報小姐。”
夏瑞熙取了一本書翻弄著:“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