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熙見夏瑞蓓不服氣地瞪大了眼睛,忙低聲勸道:“明日你不想去上香求籤了?已是到了這半山上,不要半途而廢。”
夏瑞蓓yīn沉著臉咬著牙轉身向轎子走去,這時那幾個年輕男子已是走近。夏瑞蓓換了笑臉,作勢驚訝道:“咦,那不是歐四哥麼?歐四哥,你們怎麼會來這裡的?”
夏瑞熙聞聲抬頭,只見迎面走來幾個男子,前面三人正低頭jiāo談,正中那個不是那位眼高於頂的歐四少又是誰?他旁邊其他人她都不認識,可那個身材高大,輪廓深刻的少年gān嘛用那種憎惡的眼神瞪著她?另一個衣衫洗得發白的就更無禮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讓人心裡很不舒服。夏瑞熙不由不慡地翻了個白眼。
歐四少停在原處,遠遠地施了一禮:“二位妹妹好。”
夏瑞熙看著歐四少就想起自己曾被人家嫌棄過,不由牙痒痒的,有心想不還禮,又怕人家笑話自己小氣,慢吞吞地福了福,躲到四姑太太的身後不說話。夏瑞蓓也還了禮,笑嘻嘻地道:“歐四哥,你們也是來燒香的麼?”
歐四少還未回答,四姑太太已是臉黑如鐵,狠狠瞪了夏瑞蓓一眼,嚇得夏瑞蓓縮了縮脖子,低頭不敢吭氣。四姑太太見她老實了,這才威嚴端莊地問:“可是西京歐之君歐二老爺家的四公子?”確認之後,三言兩語便與他認了世侄。
歐四少不認識四姑太太,不過瞧她的模樣與夏老爺頗有幾分相似,便猜著大概是夏瑞熙姐妹二人的姑母,禮數周到地行禮問好。其間守禮謙恭,眼睛只看著四姑太太,都不往年輕女子身上多瞟半眼,看得四姑太太暗自點頭。
婉兒悄悄和夏瑞熙咬耳朵:“小姐,看見歐四少旁邊站著的那位公子沒有?就是那個身材高大,眉眼與其他人不同,穿棗紅袍子的那位,他就是那個用雪團砸傷你的人。”
夏瑞熙一聽,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臭小子,打得姑奶奶半死的帳還沒算,現在還敢用這種眼神看著我?真是找死。”不由也惡狠狠地瞪向那個少年。
兩人的目光相碰,一個惡狠狠,想著要把這可惡的小子砸成豬頭好報仇;一個是被人從寺里趕了下來,燒不了頭炷香,舊仇未了又添新仇,看著面前的女人怎麼看怎麼都是可惡的,恨不得上去搧她十下八下,好好教訓她一頓才解恨。
歐四少這邊和四姑太太寒暄完,有禮的告辭要走。阿恪被夏瑞熙挑釁的目光激得發瘋,死活不肯走,死死瞪著夏瑞熙:“我也是靠著兩條腿走上來的,她憑什麼要獨自占了寺廟?憑什麼就可以燒這頭炷香?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買通權貴為所yù為麼?等我下山去說,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和尚收昧心錢,佛門也不清淨,充滿銅臭!”
四姑太太的臉抽搐了一下,忍住要發飆的yù望,假裝自家人不是那買通了寺中僧人的那一個,qiáng笑著對歐四少說:“世侄呀,這是怎麼回事?這位小公子是誰呀?”
“對不住吳夫人,我表弟原本想燒這頭炷香,千里迢迢趕來京中,前幾日就住到了寺中等候。誰知今早卻被寺中僧人趕了出來,說是寺中要接待貴客,不接待一般客人。他心中有些煩躁,年少不更事,所以胡言亂語,誤會了夫人和二位妹妹,還請幾位見諒。”歐四少心中也是不舒坦的,說出來的話,明著聽上去沒什麼特別意思,仔細一琢磨卻是讓夏家一眾人都臉紅無語。
歐四少低聲斥責阿恪,阿恪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氣,一抬頭又看見夏瑞熙挑釁鄙薄的目光,好像是在說:“你也不過如此,懦夫!有種你來呀。”一時忍不住賭氣要往山上沖,“小爺今夜就是不走了,看這些臭和尚敢不敢把小爺吃咯!用錢用勢力霸qiáng來的也算得的麼?”
“阿恪,你忘了我先前和你說過的話了?”歐四少緊緊抓住阿恪,深深看了夏瑞熙一眼,似是警告她不要再刺激阿恪。夏瑞熙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些其他事來,況且燒香這事兒也是自家有些理虧,得來不光彩,便低下了頭。
眼看這事兒就要結了,誰知夏瑞蓓卻是看不慣,也聽不下去了:“這個世道原本就是如此,有本事你也去托人啊?自己沒錢沒本事,卻來尋我們幾個女人的晦氣,真是沒見過你這種男人。我要是你,羞也羞死了。”
夏瑞蓓這話算是捅了馬蜂窩,阿恪尖叫一聲,握緊拳頭,抬起赤紅的雙目:“你說什麼?!”
那眼裡閃耀著的寒意,刺得夏瑞蓓膽戰心驚,結結巴巴地說:“你凶什麼凶?我說錯了麼?歐四哥,你這位表弟好不講理,你也不管管?”
歐四少旁邊那個衣衫都洗得發了白的青年笑著對夏瑞蓓拱了拱手:“這位小姐說得對極,就是菩薩,也是要吃飯要香火供的。只看你有錢沒錢,小姐一看就是個極有錢的,自然去得菩薩面前,像我等沒錢沒勢力的,最好去找個角落裡羞死了事。”
夏瑞蓓翻了個白眼:“你是誰?我又沒和你說話,誰讓你搭腔?”
那青年笑得古怪:“有錢有勢的小姐問話,窮人不敢不答。在下木斐,正是那該窮死羞死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