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話。”
“或許此時是,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等過幾年,新鮮勁一過去了,還不是什麼妾啊,通房啊,狗尾巴花啊,爛石頭啊,什麼都往房裡拉。恨不得氣死我才行呢。”夏瑞熙拉拉白狐裘鑲邊的兜帽,水紅色的緞面披風越發映得她臉若chūn花,十指尖尖。
“不是,是真心話。”歐青謹看著夏瑞熙唇角那抹狡詐卻可愛的笑意,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看,怎麼瞧怎麼順眼:“我不會的。”
夏瑞熙微微一笑,用手指點點他的胸脯:“好啊,你記得你這句話,還有你那句再也不會言而無信的話。我等你吃早飯。”也不催他,仰著頭自進屋去了。
歐青謹頭疼地問他的隨身小廝茗兒:“碧痕是住在哪間屋裡的?”
茗兒從夏瑞熙身上收回目光,彎腰道:“爺,奴才帶您去。”
夏瑞熙吩咐純兒去安排早飯,讓良兒把針線盒端出來,純兒去了,良兒卻立著不動,道:“小姐,您不去瞧著些,就不怕碧痕不要臉不要命的貼上去?”
夏瑞熙道:“管得住人管不住心,我去守著做什麼?把針線盒端出來!”眼看就要過年,她怎麼也得趕件衣服給歐青謹才行。
良兒見她神色沉靜,穩如泰山,只得端出針線盒,自己急抓火燎地跑去外面聽動靜。
不多時,“哐當”一聲巨響,一扇門被踢飛,歐青謹氣急敗壞地從碧痕屋裡出來,劈手抓住守在門外的茗兒就是一巴掌。茗兒什麼話都不敢說,只是跪在地上不停磕頭。
良兒腳下生風,忙跑去喊夏瑞熙:“小姐,小姐,姑爺在打人呢,您快去瞧瞧?”
夏瑞熙不急不緩地放下手裡的針線活,穩穩地往外走:“準備開飯。”良兒不明白地看了她一眼,“哦”了一聲,低著頭跑去通知其他人準備擺飯。
夏瑞熙的時間拿捏得很好,她剛走到門口就迎著了面紅耳赤,怒氣沖沖的歐青謹,先遞上一條冷熱正好的毛巾,柔聲道:“怎麼了?好好的生這麼大的氣?”
歐青謹擦了臉和手,還在生悶氣,夏瑞熙便不再多問,讓人擺好了飯,先盛了一碗豆漿粥遞給他:“不冷不熱,正好。”
歐青謹悶著頭喝了一口粥,咬著牙說:“等會兒你讓人去給三嫂說,重新給我配個憨實些的小廝。茗兒年齡大了,不能再進內院。”
明明是去找碧痕的,為什麼會是茗兒遭殃?夏瑞熙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忍著沒問,答道:“好的。吃了飯就讓巧娘子去辦。”
歐青謹悶著頭說:“你昨日說給碧痕物色一個,有現成的沒有?說來聽聽?”
夏瑞熙不動聲色地道:“沒有,我對家裡其他人的qíng況也不太熟,我去請大嫂幫著瞧瞧?”吳氏選的人,將來就算是配錯了,他也怨不得她。
歐青謹點點頭,“大嫂做事很穩當。”
夏瑞熙見他心qíng煩躁,便專撿那輕鬆的話題和他說,問他有沒有去過她陪嫁的那兩個莊子,說等過了年,開了chūn,就要種地,也不知該種些什麼才好,收入才會更高。他年紀輕輕的,不能入仕,與其這樣整日裡閒著,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還不如把那幾個鋪子和莊子jiāo給他去管理,也讓他學些生活求生技能,她自己算帳拿錢就好。
歐青謹來了興趣:“等我抽個時間去問問三哥,他有經驗。左右無事,等過了年,咱們就去住些日子,到時候咱們一起去瞧瞧種什麼好。”
外間一陣嘈雜,巧娘子立在門口驚慌失措地道:“四少,四少奶奶,碧痕上吊了。”
夏瑞熙聞言嚇了一跳,忙立起身來問:“人怎樣了?”
巧娘子道:“還算發現得早,人沒事,只是哭個不停,說是若要她出這院子,她便不活了。這會兒大家正勸她呢。”
歐青謹本已經放下了碗,聞言厭惡地皺起眉頭,重又端起碗來:“坐下吃飯。”
夏瑞熙輕聲道:“我去瞧瞧?年節下的……”
歐青謹額頭上的青筋都鼓起來,拉住她的手:“讓你坐下吃飯!”夾了一箸素炒冬筍放在她碗裡,回過頭去瞪著巧娘子:“你去跟她說,她若是不鬧,爺還記著她的好,若是還要鬧騰,就領了家法趕出去!死活不管!”
巧娘子害怕地看了夏瑞熙一眼,低低應了一聲:“是!”倒退著退出去。
巧娘子去了不多時,院子裡果然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