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歐青謹出了一口長氣,手忙腳亂地幫她理頭髮:“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傷著了。”他停了下來,撫上她的臉,給她擦那仿佛總也不會流不完的淚水,笨拙地安慰她:“別哭,別哭,我不是來了嗎?是不是哪裡痛啊?”
夏瑞熙不理他,只是傷傷心心地哭。歐青謹急著在她身上檢查,看是她不是受了傷。
夏瑞熙被他翻得心煩,又覺得無限委屈,使勁打開他在她背部和腰腹間摸索的手,悶著聲音說:“煩死了!”
歐青謹頗有些不知所措,沙啞著脖子反覆解釋:“我一直都在追,一直都在想辦法,真的……”
夏瑞熙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肩膀上,很快他肩頭的衣服就被浸濕。“我以為你死了,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再也看不到達兒了……”她哽咽著,那一刻,所有的堅qiáng和倔qiáng統統無影無蹤。
歐青謹抱緊她的腰,催動馬匹:“怎麼對我這樣沒信心?就算你去了天邊,我只要還有一口氣,也要追著去的。”
夏瑞熙覺得,這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動聽的話。
“你怎麼會來?到底怎麼回事?”她問他。
第89章huáng雀
“說來話長,稍後我再跟你細說。”歐青謹讓馬兒走到相對較遠的地方,勒住馬兒:“你等著,今晚我必然要叫他死在亂刀之下,好生出了這口惡氣。”
夏瑞熙靠在他懷裡,聞著他身上的汗味,聽著熟悉的心跳,只覺得濃濃的倦意cháo水一般襲來,全身再無半點力氣:“我不想看,我們可以先回去麼?”趙明韜肯定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但她對怎樣活活砍死一個人並不感興趣。
歐青謹摸摸她的頭:“你不想親自看看他的下場麼?”
夏瑞熙打了個呵欠:“我想睡覺,好累。”這幾天以來,她就不曾睡過一個囫圇覺,每天都繃緊了弦,驟然放鬆,就再也堅持不住。
歐青謹卻是瞪大了眼睛,關注著戰況,趙明韜必須死,趙明韜不死,難解他心頭之恨。聞聽夏瑞熙的話,把她往懷裡更摟緊了些,嘆息道:“睡吧,我帶你回家。”
那邊趙明韜從馬上跌落,他當機立斷割斷了系馬鐙的牛皮繩,動作敏捷地在地上滾開,好歹沒有被馬壓住或是被馬蹄踩著,卻是新傷帶舊傷,摔得爬不起來。
埋伏在地坑裡的人已經跳出來,掄刀就砍,他匆忙中只顧得舉起匕首往上一格,另一邊又是寒光閃到,他原以為他怎麼也躲不過這一刀,他的部下卻是反應敏捷得很,很快護住了他。
“放信號!”他吼出一嗓子之後,匆忙尋找夏瑞熙的身影,卻只看見兩人一騎飛速跑開。那個身影何其熟悉,他曾經在夢裡,在腦海里,無數遍的描摹了許多遍,不是為了別的,而是總qíng不自禁拿他與自己相比較而已。
歐青謹竟然又沒有死,他又中了歐青謹的圈套。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趙明韜百思不得其解。然而此刻的場景已經由不得他慢慢去思索,歐青謹帶來的人同樣不多,可卻是jīng挑細選出來的軍中好手,非文家茶莊裡的人可比。而且此刻文家茶莊裡的人也趕上來了。
接應的人還遠,就算看到信號立刻打馬狂奔趕來,也要將近半個時辰,所以必須拼命,怎麼也得熬到那一刻。他紅了眼大吼道:“接應的人片刻就到,拼了就有活路在,拼了……”一群亡命之徒的力量是不容小覷的。
歐青謹眯起了眼睛,只恨時間匆忙,不能多挖幾個地坑,多傷幾匹馬,多摔傷幾個人,要是有弓箭就好了。
這邊李鉞揪著容氏的頭髮,一瘸一拐地拼命拖著她往趙明韜這邊靠攏,大聲吼道:“住手!否則老子宰了她!”
容氏恨恨地瞪著李鉞,她同樣摔下馬背,她的運氣卻沒有夏瑞熙那般好,有個死心塌地的人在一旁守護。她雖靠著敏捷的身手不曾摔斷脖子,卻是扭著了腳,五臟六腑都幾乎砸得移了位。
靠著直覺,她緩過勁來就拼命往旁邊爬,卻被李鉞抓了個正著,重新又淪為了人質。她那個恨呀,一方面恨不得趙明韜被碎屍萬段,另一方面卻又害怕攔截的人不聽李鉞的威脅,害她白白送了xing命。
畢竟,仇人的xing命和自己的xing命比起來,還是自家的xing命重要許多。所以,在李鉞的刀割破她的脖子時,她配合的痛楚無比地尖叫了一聲。
截殺趙明韜的兩幫人,歐青謹帶去的一幫人不為所動,繼續砍殺,文家茶莊的一群人卻是不gān了,伸刀擋住了攻勢,大吼道:“住手!你們若是害得我們九小姐出了什麼事,以後就不怕我們大帥怪罪下來麼?”一個庶出小姐的命不重要,丟了容家的面子事大。
歐青謹的人不曾得到指令,猶豫不決。先前摸進趙明韜房裡的那個年輕人揚聲道:“歐大人,你不能只顧著你自家人的死活,就不管其他人的死活了吧?若是九小姐真出了點什麼事,只怕劉將軍也是不好和容大帥jiāo代的。”
趙明韜鬆了口氣,抬起眼四處搜尋歐青謹和夏瑞熙的身影,當看見遠處的人影時,他不由握緊了手裡的鋼刀。
夜風把青年男子的話chuī過來,驚醒了昏昏沉沉的夏瑞熙。她聽得一清二楚,抬眼看去,只見歐青謹臉色更黑,可以說是已經猙獰,便低聲安慰:“青謹,我知道你希望快刀斬亂麻,儘早把這事處理了。但容家這麼多人在這裡,都看著呢,你怎麼也得表個態,撇清了你自己再說。否則,將來要被記恨的。”這些武將,面子可是看得很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