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见疏言神色,便能想到他心中有多苦恼。
他将手中小刀一落,颇为戏谑地对疏言道:那阿如最近可有长进?
有的。提到这个,疏言的面色倒舒缓了些。
这倒不是他对于何如寄予厚望,希望对方真的在自己指导下越变越强。他单纯是因为,这人好歹算是自己的学生,若是教导了许久也无丝毫起色,不仅何如丢人,他这个当师父的更丢人。
疏言将何如近日来的进展细细地对梁语描述了一番:他这般勤奋之后灵力果然大有长进,说来主上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青蛮域主了,等您见到他,自然一切就都明晰了。
疏言这样说,自然是指灵兽的特性。
若是何如真的变强,首先便会体现在脸上,梁语只需要看他容貌的长进,便能判断出其进步多少了。
何如虽为青蛮之主,却也是他们久冥的重要盟友。
这个人如果变强,不仅会让现在的久冥多一份助力,更会让那个站在他身后、真正操控着青蛮王域的人,现出面目来。
梁语低头,朝着手中玉石轻轻吹了口气,将碎末尽数吹散。
精卫的那块,我已然做好。这块是青鸟的。他将玉石向前一递,你帮我交给他们。
疏言连忙上前将玉石接入手中。
诺,主上。
这玉石入手温软,显是罕见暖玉。
北嚣山真不愧其玉都之名。
疏言正在心中暗暗赞叹,余光却忽然扫到座上的主上似乎是在看着自己。
他不敢抬头去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心中却有些忐忑。
莫非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惹主上不悦了?
... ...该不会是因为他教何如教得太勤快了吧!
也对,那毕竟是其他王域的域主,要是被自己真的培养成了一个高手,岂不是对他们久冥不利?!
自以为摸清了其中关键的疏言忙一俯身,正准备跪地认罪。
座上的红衣之人却忽然开了口。
疏言,辛苦你了。
这声音泠然悦耳,本是疏言最熟悉不过的。
可这言语间的柔和和隐隐笑意却让疏言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不受控制地抬起了头,一时间,君臣尊卑已全然被他抛之脑后。
视野之中,天地之间,唯有眼前这一人而已。
梁语看着眼前茫然无措,似乎神魂已游离天外的疏言,只觉心中暖意满满。
眼前这个人,就像是自己适才精心打磨的美玉。
温润卓然,又不失暖意。
永远站在自己身后,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无论生或死。
梁语心中所想,疏言自然不知。
他不仅不知,甚至已顾不上探知,他满脑海都被乱七八糟的念头占据了
主上真的在对我笑诶!
主上笑起来真好看啊!
要是... ...要是主上能一直这样对我笑就好了!
他正这样想着,却忽然发觉原本端坐于案前的梁语不知何时,竟单手撑着案几站了起来。
咦,主上莫不是有事要吩咐?
主上,您... ...
疏言还没将话问出口,却见得眼前之人的身影已向自己倾斜过来。
他虽然心中诧异,却不知为何,一点想要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白泽,灵兽之首。
明明该是防备心最重的生灵。
可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半分惊慌也无。
他甚至,想要无条件地靠近他。
再近一点。
再近一点。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对方的身影已经将他全然笼罩。
与这人红色光影同时落下的,是一道缥缈的香气。
疏言正惊诧着这香气的降临,却不妨忽然发觉自己右臂竟被这人猛然一拽。
他不受控制地向着这人的方向进了一步,旋即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扶住了后脑勺。
疏言... ...
一声轻不可查的呢喃。
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尽缱绻。
尽数,没于唇齿之间。
***
白泽,你,你没事吧?
商酌看着眼前一直神游于天外的白泽,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货,已经保持着现在这个望天的姿势,保持了一整个下午了。
他就不觉得脖子酸吗???
商酌嫌弃地移开了眼神,朝阮阮指了指疏言:他这是什么情况?
阮阮将梁语赐给她的暖玉擦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
诶呀!你倒是管管他吧!该不会是被那个青蛮域主气得傻掉了吧?
这倒是很有可能。
那个青蛮域主的性子,要是由他来教习,他准要被气死!
白泽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了不起了!
阮阮闻言,抬眼漫不经心地扫了扫疏言,似笑非笑:应该是发/春了吧。
啥???商酌差点跳起来,发、发/春???
没错,他们灵兽也会发/春的,但那都是上百年上千年一次的事情。
他记得白泽之前在司缘节的时候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
这才隔了多久呀?而且怎么觉得白泽这次的神情比司缘节那次更诡异???
商酌支吾着道:咱们灵兽不是上百上千年才发一次吗?他,他怎么这么频繁?
呵。阮阮坏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对于某兽而言,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呀~~~
说完这话,也不管商酌懂还是不懂,阮阮也不再续言。
她将已被自己摩挲了许久的暖玉挂在了胸前,眉宇间尽是喜悦之色。
不管怎样,只要主上开心就好... ...
她这声喃喃,几乎让商酌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你刚才说话了?
阮阮却没有理他,神色莫名。
救命之恩,自当结草衔环以报。
对于你重要的,对于我,便一样重要。
从今之后,我自然会好好守护他,绝不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
如你所愿。
商酌转头看了看还在痴/呆状望天的疏言,又转头看了看神色莫名其妙凝重起来的阮阮。
商酌:... ...
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了挑战... ...
算了,搞不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