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有事兒找您,您……”那人仍然不肯出來。
不過余婆子倒是聽出是誰的聲音了,不是那被二姨娘折磨得半死的嬌杏又是誰?嬌杏專門躲在這裡等她,又不肯出來,肯定是有事qíng要找自己。余婆子三言兩語打發了那小丫頭,走到yīn影里站定:“你出來吧,沒其他人了。”
嬌杏頂著一頭的蜘蛛網從薔薇叢後探出頭來,左右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其他人了,才朝余婆子跑去,討好的笑著行了個禮:“媽媽,我晚飯都沒得吃,等了您好久。”她出來一趟不容易,只有這個時候大家都忙著吃飯,一個巴不得一個不在,才能瞅空子出來。
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就算這樣都沒折騰成鬼去!看這臉是臉,胸是胸,腰是腰的,為什麼沒有長到自家小姐身上去?余婆子上下打量了嬌杏一遍,明知故問:“你找我有事?為何不吃了飯直接去上房找我?”
嬌杏點頭哈腰的:“我不敢去。”她倒是想,如果有可能,她要找的人是陳氏。可上次她因偷藏血衣而被余婆子整的那件事給她留下了很大的yīn影,叫她明白了一個道理,就像狗護食一般,余婆子也是把陳氏的寵信看做不能搶不能碰,只要余婆子在一天,她就不可能越過余婆子去。而且嘛,她要是去上房找陳氏,也太打人眼了,要是陳氏不信她的話,她只怕是才回到二姨娘那裡就會被打死,所以她就潛伏在此專等余婆子了。
余婆子明知故問:“你怎麼不敢去?啊呀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嘖嘖,服侍老爺的人怎麼蓬頭垢面的,二姨娘沒教你嗎?就算她沒教你,小姑娘家也要打扮得gāngān淨淨,清清慡慡的才可人啊。”
嬌杏委屈的紅了眼,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媽媽救我!”
還沒到時候怎麼救?余婆子裝暈:“慢慢說,你這是怎麼了?你也不是那不知輕重的人,怎會成這副模樣?”
嬌杏伏在余婆子耳邊低聲說了一氣,聽得余婆子一張臉驚愕,隨即又興奮。
嬌杏看著余婆子那種猶如狗看到了屎,卻又害怕人家笑它為什麼要吃屎,所以qiáng行壓抑,卻又控制不住的興奮,便假模假樣的說:“媽媽,這可是天大的禍事,如果真的讓她們得逞了,我們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要跟著倒霉的。”
余婆子吸了一口氣,qiáng作鎮定,沉著臉道:“這種事是能由著你猜就亂說得的?你就不怕吃板子?造謠生事,別說打你板子,把你賣了也是有的。”
嬌杏急道:“我沒亂說!我說的都是真話,您得讓夫人早做準備才行,遲了就來不及了。”
余婆子冷笑:“光憑你一句不清不楚的話,就要夫人相信,你把夫人當什麼了?夫人可沒你想像的那麼好哄。”
嬌杏見她總也不信,不由有些發怒,qiáng自壓下火氣:“媽媽!我不是那不懂事的小丫頭,怎麼敢亂說?您要不信,可以等著瞧啊。”
後面這句話是有點沖了,不過正因為如此,余婆子反而信了她的話。余婆子換了副笑臉:“事關重大,我當然要問清楚。好了,你回去吧,我會把這件事告訴夫人。”
嬌杏站在那裡沒動。
余婆子催她:“你怎麼還不走?小心被人發現了。”
嬌杏低低的喊了一聲:“媽媽。”
余婆子有些明白她的心思,卻故意不點破,笑眯眯的道:“可是還沒吃飯?媽媽倒是心疼你,可你要是突然吃上了好的,人家豈不懷疑,那不打糙驚蛇了嗎?”
嬌杏跪了下去,死死拽住了余婆子的裙角:“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余婆子佯作驚訝:“啊呀,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有什麼好好的說,只要老婆子能做到的,斷然沒有不幫的道理。”
嬌杏哭得鼻涕連著口的:“媽媽,求您幫我在夫人面前美言幾句吧,我錯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要活不下去啦。”
余婆子捂住她的嘴,低聲斥道:“小祖宗,你這是要把人都嚎來嗎?起來!我答應你一定在夫人面前為你說好話,可夫人信不信你的話,我是不能保證的!”
陳氏要是不信她的話,她豈不是白冒風險了?嬌杏大驚:“我說的如果有一句假話,叫我天打五雷轟。”
余婆子撣撣袖子,道:“就算雷不轟你,你也沒有命在!夫人最恨不忠不義之人。”
哭是不起作用了,嬌杏趕緊收了眼淚,一骨碌爬起來,滿臉堆笑的說:“媽媽吩咐得是,我都記住了。我對夫人是最最忠心的。”
余婆子看了周圍一眼:“你快回去吧,等我消息。”
嬌杏告別了余婆子,仍然躲在糙木後面,貼著牆躲開過往的人群,偷偷溜回了二姨娘的院子。回了院子,她也不直接回房,反而找了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直到彩繡喊著她的名字叫罵了,她才慢吞吞的走出去,不出意外的,又挨了彩繡一頓打罵。不過此時對她來說,就算是被打,她也沒覺得有多疼。
余婆子目送著嬌杏消失在暮色里,方嫌惡的撣了撣裙角,仰首挺胸的回了上房,逕自走到陳氏房前,探頭一瞧,只見屋子裡蠻熱鬧的,蔡國棟正在考校蔡光庭的功課,陳氏則和明菲、明玉圍在一起拿著個繡繃低聲jiāo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