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明白袁枚兒的意有所指,只不過平時也沒誰和明菲姐妹三人有仇怨,都有些同qíng明菲姐妹三人。陳瑩更是因為涉及到她的姑母,臉色也難看起來。
既然對方赤luǒluǒ的挑釁,自己也不必示弱。明菲也笑道:“說起講故事,我也有個故事要說。”於是說起了前朝一個有名的俠義之人,施恩不成反招怨恨,被人忘恩負義打擊報復的事。
說完以後,明菲笑道:“所以說,袁姐姐!一樣米養百樣人,這世上多的是忘恩負義,恩怨不明的小人。這件事qíng對於我們家的人來說就和夢魘一般,我小弟弟又驚又嚇,養了很久的病才養好,所以我們都不喜歡聽別人提起這件事。多虧大家都是仁慈有禮的,很注意照顧我們的心qíng。
可這世上總有那等狠毒刻薄的小人,把它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不說,還加上一些小人的妄自猜測,真真是可惡!雖然家父家母平時常常教導我們兄妹,為人要謙和有禮,仁慈善良,最忌幸災樂禍,傳人是非,更不可口出惡言,行為無狀,可我還是要說,這等小人就該被人鄙視!被人所不齒!”
說完以後笑眯眯地看著袁枚兒:“袁姐姐,你是從京城裡來,又是翰林家的小姐,見多識廣,學識做人都比我更勝一籌,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這種人,該不該打她大耳刮子,教教她什麼是修養,什麼是做人的根本?”
袁枚兒的臉色的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實在熬不住,跳將起來指著明菲道:“你,你實在欺人太甚!”
“袁姐姐怎麼這樣說?我們是好姐妹,正在探討這做人修養的問題,怎會扯到這個欺人太甚上來?要是小妹哪裡得罪了姐姐,小妹給你賠不是。”明菲淡淡一笑,將袁枚兒戳到面前的手指輕輕按下去:“姐姐這個動作不好看,魏媽媽曾經教導過我,女子最忌指手畫腳,面目猙獰,那樣十分的風姿也去了七分,實在是大忌。”
她已經做好準備,大不了從此不和袁枚兒來往就是了。這事兒不管傳到何處,也許會有人說她太過厲害,但總不會認為是她挑起事端,無理取鬧。
明珮和明玉早就看不過眼,明珮笑著同明玉道:“多虧母親給我們請了魏媽媽來,我才知道好多事qíng是做不得的。一個人的言行舉止無意之中就bào露了德行修養。”
明玉道:“是呀,看來咱們平時還得加qiáng修養才是。免得日後舉止失當,被人笑話,不止丟了咱們自己的臉,還丟了家裡的臉。”
她姐妹三人一唱一和,卻是前所未有的和諧。周清和陳瑩都捧著茶杯把頭低下去,藉機掩住臉上的笑意。
袁枚兒氣得發抖,想發作吧,可不正好就落了她沒修養的口實?不發作呢,她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她只得睜圓了眼睛,死死瞪著明菲,眼淚在眼睛裡轉悠,嘴唇咬得煞白,卻硬生生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再看明菲,怡然自得地搖著一把杏huáng色的絹扇,笑得忒般可惡可恨。
袁枚兒的尷尬難堪被眾人落在眼裡,有那想打圓場,息事寧人的,卻鑑於這氣壓實在太低,袁枚兒又是那種xing格,誰沾上誰倒霉,便都沉默不語。
明菲心中的惡氣出了一半,還剩一半沒發作,轉而看向龔妍碧,笑眯眯地攜了她的手,親熱的道:“妍碧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和我要好,心疼我,向著我,凡事總喜歡高抬我幾句,就生怕別人認不得我好。可妹妹年幼,才能有限,以後你還是別誇我了,省得被真正能gān的姐姐們知道後笑話我,反而不美。妹妹記著你的好就是了。”
龔妍碧張了張嘴,無奈地敷衍道:“你本來就好。”話音才落,袁枚兒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從此龔妍碧淪為袁枚兒最不慡的人之一。
忽聽外面有人“撲哧”一聲笑,袁枚兒可算是找到發泄的地方了,“呼”地一下衝到窗子邊,怒吼道:“是什麼人在那裡鬼鬼祟祟的?一點規矩都沒有!給我滾出來!來人,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不懂規矩的狗奴才在那裡?”一邊吼,一邊趁機偷偷用袖子把就要控制不住的眼淚擦了。
聽見袁枚兒這樣叫喊,眾人都把目光投向窗外。青竹屋本來就是建來賞花的,窗子建得又大又矮,眾人坐著就可以把外面的風光一覽無餘。
只見盛開的牡丹花叢中,慢吞吞地站起一個十七八歲的瘦弱少年來,穿著一身寶藍色的jiāo領衫子,頭上只用一根白玉素簪綰著,中等身高,皮膚白得有些透明,眉毛淡淡的,眼睛不大卻很有神,臉上帶了和煦的微笑看著眾人:“各位妹妹好。”特意多看了明菲兩眼。
眾人都不認識這個少年,但看他這模樣就算不是袁家的公子也該是袁家的親戚,都有些尷尬地拿扇子掩了臉,或是側開臉,虛虛行了個禮應付了事。
袁枚兒見是他,囂張的氣焰頓時去了大半,寒著臉道:“三哥,你怎麼在這裡?躲在花裡面鬼鬼祟祟的,也不怕人家說你行止無狀!”說著沒好氣地瞅了明菲一眼。
那少年笑道:“祖父想要一副牡丹圖,我畫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不順,想著這裡的牡丹正好開了,便過來觀摩觀摩。沒曾想你們都在這裡,是我失禮了。”眉眼溫柔地看著袁枚兒,“你又亂發脾氣,也不怕客人們笑話。”
袁枚兒沒好氣地道:“看完了麼?看完了就趕緊回去吧。你在這裡我們大家都不自在。香茗呢?怎麼沒跟著你?”
一個生得齊齊整整的小廝趕緊從附近跑過來:“小姐,小的在這裡。”
袁枚兒道:“你快扶了三公子回去,當心chuī著涼風。要是又發熱,小心吃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