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協助理家事的女孩子,一說就說到了關鍵處。龔遠和要爭的,就是這個。事qíng已經鬧到這個地步,難道還要讓龔二夫人騎在他頭上,每月借著分撥菜米粱ròu等物再亂記一筆帳,把他那份產業刮gān淨才算?再說了,給些什麼東西還不一定呢。
見龔遠和不再說話,龔婧琪和龔遠秩對視一眼,都齊齊看向龔二夫人:“母親,您覺得呢?”
龔二夫人冷笑一聲:“都由你們姐弟倆商量好了,還來問我做什麼?”甩手就往屋子裡走。朱姨娘忙給龔妍碧遞了個眼色,急急的跟了進去。
龔遠和笑了一聲:“罷了,也莫要說撥什麼用度之類的話了。我有俸祿,還養得活我的妻兒。二弟,三妹,咱們自小一起長大,說來都是自家骨ròu,你們替我著想,哥哥就是再委屈,也要替你們著想的。我就依著你們的建議,暫時開了廚房,以免打擾到嬸娘養病。什麼時候嬸娘的身體大好了,我們再回來侍奉嬸娘。”說是暫時,但誰都知道是永遠。
真的一文錢都不給龔遠和夫妻二人過活麼?龔婧琪和龔遠秩都覺得說不過去。說白了,龔二夫人手裡攥著人家一大筆產業,半點不拿出來給人家生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但龔二夫人已經氣哼哼地躲進裡屋去了,勸也勸不了。
龔遠秩一心想把這事兒弄好,還想跟了進去勸龔二夫人,龔碧妍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好歹龔遠和已經不吵著要拉明菲去住客棧了,就暫且放下,改日再協商也不遲。
龔遠和這才有機會淡淡地掃了龔遠季一眼,龔遠季早就止住了哭聲,見他掃過來,嚇得往後縮了縮,討好地看著明菲:“嫂嫂,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跟我說,你……”
龔婧琪一聲厲喝:“亂說什麼!道歉就道歉,胡扯什麼?”
龔遠和也實在是累了,嘆了口氣:“罷了,你小不懂事,這次就算了。但你需記住,這種行為不是我們這種人家的子弟該有的行為,更不是讀書人該做的事。你現在不記著,總有一日你會因此而蒙羞後悔。”攜了明菲:“我們走吧,先弄點東西給你填填肚子,再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傷。”
龔婧琪忙追了出去:“嫂嫂,你想吃什麼,我立刻就吩咐廚房做了來。”
明菲回頭,見龔婧琪站在燈影里,滿臉的疲憊無奈,想起兒時相處的歡樂,不由心中一軟,微微笑道:“謝謝三妹,我沒什麼胃口,就要一碗白粥,一碟泡菜就好。”
龔婧琪點點頭:“我很快就讓人送了來,明日你回門的禮我也會命人提前準備好的。”
明菲笑了笑:“有勞三妹妹。”
二人才走了幾步,龔遠秩又追了上來:“大哥,大嫂,我送你們回去。”
龔遠和搖頭:“算了,你還是先請個大夫給嬸娘看看吧。我覺著她最近很是喜怒無常,越來越煩躁,有些控制不住,這樣下去不是事。”
“好。我記住了。”龔遠秩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這個哥哥從小就和他玩得很親,大了也還經常在一處,雖然龔遠和不說,但很多事qíng他心中也有數。說實話,今日的事qíng,如果說他一點都不怨龔遠和,那是假的,當然,說他有多怨恨,也不是。他怨龔遠和這麼快就bī上來,半點不念舊qíng,但又覺得自己的母親實在是做得過分了。
見龔遠秩站在那裡不走也不動,龔遠和笑道:“二弟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哥哥不是外人。”
龔遠秩哼哧了好一歇,才猶猶豫豫地道:“哥哥,今日的事qíng,你可不可以別寫信告訴爹爹?”
龔遠和笑了一聲,“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嬸娘對我有養恩。”
這意思就是說,信是一定要寫的,不過會留餘地。龔遠秩嘆了口氣:“時辰晚了,我就不打擾哥哥嫂嫂了。我娘那裡你們不必擔心,四弟我也會好生教導他的。”
見龔遠和扶著明菲過來,花婆子和金簪、紫羅立刻圍了上來:“大爺,大奶奶。”花婆子拿了帕子心疼地給明菲擦衣服上的污漬,絮絮叨叨地問,“大奶奶可有哪裡疼?”
龔遠和接過她手裡的帕子自己給明菲擦:“你們先去吧,我和大奶奶慢慢走回來。”
花婆子和金簪沒什麼意見,紫羅卻是擔憂地道:“奴婢給您們打燈籠吧?”
龔遠和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笑道:“這麼好的月色,何須什麼燈籠!”
金簪忙拉了紫羅,“紫羅妹妹,咱們先走,大爺和大奶奶興許是還有話要說。”
龔遠和特意放慢腳步,明菲也只好跟著他遠遠落在花婆子等人的身後。她感覺得出,龔遠和的qíng緒非常低落,只能是輕輕反握了他的手,笑道:“你先前的反應好快哦,我真怕她一頭撞到你懷裡,接著誣賴你。”
龔遠和笑著捏了捏她的臉:“你也不賴,如果今日沒有你,我肯定和她鬧不起來。”明菲就是他要的那種妻子,不會成為他的負累,只會是他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