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見明菲剛才還很感興趣,突然之間又低著頭喝茶不說話了,不由有些焦急:“奶奶,她不是在孝中,她已經守滿孝了,不然也不敢來。手藝真不錯的,這孩子您別看她小,她自小被她娘老子帶在身邊,做飯菜的手藝學了個十之八九,麻利著呢。要不?奶奶您讓她們現場做兩個湯菜來看?”
金氏聞言,立刻拉了她女兒跪在地上磕頭:“奶奶,求您收留我們母女罷。chūn囡馬上就長大了,他們不會由著小婦人的,要是給賣了去做妾,叫小婦人怎麼活?”那女孩子聞言,淚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滴。
金簪喝道:“不懂規矩!哭什麼!有話好好說!”
有錢人有頭臉的人家是最忌諱別人莫名其妙跑到自己家中哭的,但對於她們這樣的孤兒寡母來說,只剩下了眼淚還可以自主。金氏看了明菲一眼,見明菲也沒表現出明顯的不悅,只是側著頭盯著她看,心裡生起希望來,立刻拿了塊帕子給她女兒擦淚:“莫哭,奶奶是個好人哩。”
明菲突然道:“把你的帕子拿過來我看。”
金氏有些不明白,呆呆地看著明菲。
白露已經走上前去接了帕子打開放到明菲面前給她瞧。帕子很gān淨,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粗布,洗得發白,邊角上已經磨破,露出了布須,但是繡了一朵迎chūn花。繡線是湊出來的,顏色不協調,葉子不單有綠的,還有藍的和黑的,可是針腳很細密,看得出繡的人當時花了很多心思。
金氏見明菲看得認真,忐忑地道:“手藝粗笨,不成樣子,污了奶奶的眼。”
明菲道:“是誰做的?我看著針腳倒是挺細密的。”
金氏帶了幾分驕傲,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是chūn囡做的。小婦人去外面打零工,她在家看屋,漿洗衣服,也做fèng補。”
金氏的鬢邊已經有了白髮,眼角的魚尾紋也又多又細,明菲道:“你多大年齡了?”
金氏道:“小婦人是屬兔的。”
那牙婆陪笑道:“三十有二了。”
三十二歲的人就成了這副模樣,這個世界對女人總是特別不公平的,特別是對沒了依仗的女人。明菲嘆了口氣:“你願意簽多少年的契?”
金氏小心翼翼地道:“小婦人簽多長都沒問題,但chūn囡,可不可以只簽兩年?”
那牙婆罵她:“不曉得好歹,奶奶肯收留你們就好了,誰家只簽兩年的?”一般都是簽的五年甚至十年。
明菲擺擺手:“先去做幾樣你拿手的湯菜來我嘗過再說。”
金氏大喜,拉著chūn囡給明菲磕頭,由白露帶著去了廚房。
明菲又挑了模樣看上去端正清秀的十來歲的兩個女孩子和兩個男孩子,又留下一個看著膀大腰圓,老實憨厚的男人養馬看院子做粗活。牙婆與她談妥這幾個人的身價銀子,就只等金氏母女送上湯菜來。
金氏做的一小碗jī絲面和一碟蒜香豆腐,局促不安地搓著手說:“奶奶,倉促之間沒什麼可做的,也沒配菜,請奶奶嘗個味道。”
明菲嘗過後卻很滿意,那些jīng細的食材都不是經常吃的,要的就是家常菜。簡單的食材都能做出好味道,其他的大菜就算是不能做也無所謂,需要時從餐霞軒請大師傅來就行。於是讓人也送過去給龔遠和嘗,少頃,那邊傳來消息,說龔遠和也覺得合胃口,明菲便留下了金氏母女,她相信,一個熱愛生活,愛惜女兒,有骨氣的人,心地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金簪和紫羅領著這些人下去安置,明菲又帶了人去外院給即將到來的大管事薛明貴收拾院子。收拾到一半,龔妍碧來了。
龔妍碧笑道:“嫂嫂真是勤快。這幾日就沒見你閒過。聽說你剛買了幾個人?哥哥也在建小廚房?”
明菲笑道:“可不是麼?我們這邊冷清清的,多幾個人多幾分熱氣。”
龔妍碧道:“家中很久沒有進人了,也不知現在的價格如何?工錢如何?”
明菲也不瞞她,一一回答。
龔妍碧點點頭,四處打量:“這是要收拾給誰住的呢?”
丹霞見她打聽個不休,心中厭煩得很,頻頻給白露遞眼色。白露便不時上前拿事去問明菲,打斷二人談話,示意龔妍碧,她們很忙很忙,識相的趕緊走人。
龔妍碧卻是坐著就不動了,也不嫌屋子裡灰,打破砂鍋問到底,明菲索xing大大方方地告訴她:“你哥哥做著官,總會經常有人上門。我一個婦道人家,很多時候都不方便出面。所以要尋一個大管事。”
龔妍碧眼珠子一轉,親熱地拉住明菲的手:“那可找到合適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