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菲無奈地點頭。她是不是應該順其自然?
金簪在外間道:“奶奶,二爺來了。”
龔遠秩不好意思地道:“嫂嫂,我娘讓我過來看哥哥回來沒有。”自從知道這個消息,龔二夫人簡直恨不得將龔遠和綁過去追問個不休,片刻都等不得。
明菲道:“還不曾歸來,他若是回來了,我立刻叫人過去請二叔可好?大舅母她們走了?”
龔遠秩嘆口氣:“天要黑的時候走的。”龔二夫人抓著人不放,明姿就哼哼肚子疼,他不想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幫著邵大奶奶走人,邵大奶奶臨行前指著龔二夫人發誓說她若是再管龔家的破事,叫她爛舌頭。
原來明姿壞了身孕後還有這個功用?花婆子鄙夷地一笑,若是真愛惜懷了身孕的兒媳,怎會捨得帶出來這樣用?還不得留在家中好生安胎?可見明姿的日子也是不太好過的。
龔遠秩小心地看著明菲的臉色:“嫂嫂,我可不可以去書房裡等大哥回來?”叫他回去聽獅子吼,他還不如躲在這裡清靜。只是一天總往這裡跑,又怕明菲嫌煩。
“當然使得。”明菲忙叫白露喚了小廝跟了去伺候不提。
龔遠和從外間歸來,打發走龔遠秩,回了屋子,白露要喊明菲,他忙止住了,輕手輕腳地進了裡屋,只見明菲坐在燈下打棋譜,半垂著頭,睫毛長長的,看上去很是安靜柔和,不由微笑起來,走過去挨著她坐下,摟住她的腰,將下巴擱在她肩頭,輕輕吻了她的頸窩一下,柔聲道:“怎地突然打起棋譜來了?可是太無聊?”
明菲回吻了他一下:“你見過二叔了?”不知怎地,聽花婆子說了那番話以後,她再看見他,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憐憫。
龔遠和點點頭:“嗯,白天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明日回去看三姨娘,或者去街上買東西避開吧。”離得這樣近,二房的人隨時可以過來騷擾,就算是知道明菲能應付得來,卻也煩得很。
明菲道:“我正想和你商量,原本定下八月初辦桂花宴的,現在爹爹出了這事,還辦不辦?”
龔遠和笑道:“當然要辦。從前沒事兒的時候要辦,現在有事兒了更要辦。請的人少一點就行了,就當是為爹爹的事周旋一下吧。”
明菲把自己給蔡國棟寫的信拿給他看:“既然舅舅已經說過事qíng再無轉圜的餘地,陳家那裡就不再驚動了。我爹這裡卻是要寫封信說一下的。”
龔遠和略略瞟了幾眼:“明眼人都知道這事就是這樣了,偏他們還把事qíng想得如此簡單。一萬兩銀子,好大的手筆,怎麼不蠢死她。你只管避開,她若是上趕著要去送死,我們也攔不住。你幫我磨墨,我給爹寫封信。”
第二日明菲便按著龔遠和的jiāo代,安置好家中,趁著龔二夫人還未使人來喚,早早去了蔡家看望三姨娘。三姨娘獨自一人在家,把門關得嚴嚴實實的,花婆子去拍門,看門的先看清了是自家人,才把門開了。
進了垂花門,又看見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坐在那裡守著,不許年輕小廝進去,要傳遞什麼事物統統都由這些婆子代勞。花婆子暗自點頭,同明菲笑道:“三姨娘是個謹慎人。難得她守得住。”
明菲覺得三姨娘才是一個聰明人,她知道什麼對她最重要,她年老色衰,蔡國棟並不寵愛她,跟了去也沒什麼意思,舟車勞頓不說,還要處處受制,日日請安,哪裡有獨自留在這裡輕鬆快活自在?凡事可以自主不說,還可以守護明雅,得了陳氏的歡心。人有真識時務與假識時務,三姨娘明顯就是真識時務,明菲心中至此真正生了幾分與三姨娘結jiāo之意。
三姨娘正在葡萄架下為明雅即將出世的孩子做衣服被褥等物,突然聽說明菲來了,侷促地迎上去:“姑奶奶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什麼準備都沒有。”
明菲笑道:“自家人,需要做什麼準備?”隨手拿起三姨娘做的小衣來看,見一樣的如同她當初做給蔡光華的一般,接fèng全在外面,只是手藝又比她jīng湛得多,便贊道,“姨娘好手藝。”
三姨娘有些害羞:“我偷了三姑奶奶的藝,只因夫人說那衣服華哥兒穿著最妥當。”
明菲笑道:“將來我也少不得要煩勞姨娘。”
三姨娘吃了一驚,驚喜地看著她:“難道三姑奶奶?為什麼還要出來亂走?快到這邊來坐,那石凳上涼。”
為什麼一個個都想著這事兒?明菲汗顏,忙忙搖頭:“我沒有。是四妹妹有了,邵家興許很快就會讓人來報喜了。”
三姨娘默了默,笑道:“也不一定,家裡沒人,大約會寫信去登州罷?”明姿的脾氣,陳氏都不放在眼裡,又何時將她們這些姨娘放在眼中?
明菲道:“我想著,邵家應該還是會來家裡的,而且老爺夫人隔得遠,送禮這事兒少不得要落在姨娘身上,姨娘若是不便,不如我一併把禮辦了送過來?”
這是體諒自己沒錢,辦事不方便?三姨娘的眼裡有了暖意:“三姑奶奶,夫人給我留了足夠的錢,下面鋪子的掌柜們也得了夫人吩咐,若是需要什麼,可以直接讓人去拿。”
也是,陳氏辦事哪裡會有不妥當的?明菲笑笑:“雖然如此,姨娘若是有需要,就使人上門去說。隨時隨地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