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遠秩冷笑:“什麼破蟲子,也值得一千兩銀子?你訛詐人也要看看地方。我還要告你誘騙官宦子弟賭錢呢!來人,把他給我轟出去!”
那人只望著他冷笑,“你若是敢動我,我必叫你後悔!什麼官宦子弟?我呸!不過一家背信棄義,仗勢欺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狗東西而已!誰不知道龔中素已經被下了大獄?你們就等著倒霉吧!”
龔遠秩xingqíng雖好,遇到過此種口無遮攔的潑皮無賴卻也氣得夠嗆,一股熱血衝上頭,顫抖著手指叫周圍幾個自家小廝:“給我打!打爛他的臭嘴!”
小廝得令,衝上去按住人便要動手,誰想手才挨到那人,那人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殺豬一般地慘叫起來:“龔家打死人了!龔家要殺人滅口,謀財害命啊!”聲音響徹雲霄,驚起鳥雀無數。
龔遠秩懶得理睬他:“把他給我扔出去!”
眾小廝要將功折罪,俱都上去抬手的抬手,抬腿的抬腿,三兩下就將那潑皮扔到了門外。誰想那潑皮出了門,就往龔家大門口一躺,哀嚎起來:“出人命了啊,龔家欠債不還,要殺人滅口,謀財害命了……”
他聲音極大,很快過往行人就把龔家二房的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指指點點,有那好事的,還上去問那潑皮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潑皮繪聲繪色地講起來,龔遠季如何與他鬥蟋蟀,如何輸了,龔遠秩如何賴帳,又如何踢了蟋蟀罐,踩死了他價值萬金的金翅墨牙,又如何打他。
龔遠秩急著要出門,又深恨他在自家門口守著不走,弄了這大群人看熱鬧,忍不住叫人去轟。家僕拿著棒子去趕,棒子剛挨上身,那人就慘叫一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起來。
人群里一人驚叫起來:“打死人了!”頃刻間,跑出三兩個壯漢,將龔遠秩團團圍住,要拉他去見官。
龔遠秩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懵了,龔家家僕也不是吃素的,自是要上前幫自家主人脫困,兩下里就推搡起來。事qíng越演越烈,還是龔婧琪得知了,趕緊叫人去隔壁求救。
明菲聞訊也被唬了一跳,忙將薛明貴叫來,薛明貴略一沉吟,先使人去請大夫,點了幾個身材qiáng壯的小廝,開了角門,穩穩噹噹地走過去,擠入人群,不動聲色地先將那裝死的潑皮給圍住了,喝道:“都住手!我已使人去報官,有什麼事去衙門裡再說!”對著周圍的人團團作揖:“請各位街坊鄰居,來往的客人做個見證,誰再胡攪蠻纏就是無理取鬧,起心不良,訛詐勒索。”
龔遠秩再不濟,也明白自己今日是被人算計了,立刻叫自家人住手,一切都聽薛明貴安排。兩下都不動手,那幾個潑皮也不好再鬧,也停了手。
見場面被控制住,那潑皮的同夥嚷嚷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如今我們兄弟被龔二爺給打死了,你們說怎麼辦吧!”
薛明貴淡淡一笑:“怕什麼,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一切自有衙門裡的大老爺做主。”
第202章蟋蟀(二)
薛明貴引著龔遠秩,將事qíng經過說了一遍,眾人聽說是潑皮無賴引誘人家才七八歲的小孩子賭錢,還賭到了家裡去,又看這個qíng形,都知道是遇上了潑皮無賴,一時指著這群人議論紛紛。
不多時,大夫來了,薛明貴先拉著人在旁邊把qíng況介紹了,再請大夫看病。
大夫給那地上躺著不動的潑皮看過,笑道:“不礙事,此人有羊角風,這是老病犯了。待我給他施針就好。”那大夫拿出一根又粗又長的針來,抬手就要往那潑皮的人中處cha。
關鍵時刻,那潑皮低吟一聲,睜眼醒了過來,有人看得分明,笑道:“醒了,醒了!”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不必見官了吧?”
那潑皮由同伴扶著翻身坐起,眨眨眼:“為什麼不見官?他踩死了我的蟋蟀,斷了我的財路,難道不該賠銀子麼?”
龔遠秩把眼看向薛明貴,薛明貴卻只是站在一旁看,並不主動搭話了。畢竟明菲是聽說出了人命才叫他過來看的,他只管不出人命,不拖累龔遠和就是,龔家二房要破財要怎樣,和已經分產了的龔遠和可沒任何關係。
龔遠秩看出薛明貴並不想管這個事,想到從前此人曾被龔二夫人打過板子,剝了衣裳當眾趕出去,剛才已是看在龔遠和的面子上才肯伸出援手,再要他多事就是自己不識趣,不知進退了,不由暗嘆了一聲。
那潑皮見龔遠秩皺著眉頭不說話,只拿眼睛看著薛明貴,知道他是個嫩的,又見薛明貴與他帶去的人都立在一旁不說話,越發膽大起來,立時就去拉扯龔遠秩:“走,走,走,有理走遍天下,不論走到哪裡,你踩死我的金翅墨牙都是真,就是到了知府大人大堂上,他還是得判你賠我蟋蟀。”
龔遠秩也不是真想去府衙,這個時候鬧去府衙,不是添亂麼?不由頭痛萬分,只怨自己剛才不該一時意氣,將那蟋蟀給踩死了。存了和解的心思,口氣先就軟了幾分:“你要怎麼賠?”
潑皮翻著白眼道:“怎麼賠?你賠我原模原樣的金翅墨牙就行。”
龔遠秩道:“那我命人去尋了來賠你。”
那潑皮冷笑:“我就要剛才這隻,你把它給我chuī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