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的路何其漫漫,不過兩個月的功夫,你想要成個什麼樣子?你也太心急了。”
蘇綰乖巧地認錯:“是,我太心急了。”其實她心裡有個想法,天上一天,人間一年,也就是說,她其實相當於凡人修煉了六十年。更何況,她是在靈氣充沛的天上,還是在法力高qiáng的仙人的指導下,為什麼她就不能進步得快一點呢?難道她其實就是廢柴一根?不是這塊料?
她把她的疑惑告訴明珠,明珠卻不能解釋。當初他從開竅到修煉成人形,雖然用了整整一千年的時間,但是他是從一顆珠子變成人啊,蘇綰和他不同,雖然沒有了ròu體,但jīng氣和神智都是有的,而且她也只是想讓自己能發聲,能被人看見而已,為什麼就一點進步都沒有?
她最疑惑的是,既然北辰星君的仙氣那麼好使,為什麼他就不肯給她一口呢?難道是她表現得還不夠好,所以沒資格得到?
每思至此,她對北辰星君的態度更是恭謹和殷勤。北辰星君卻似乎並不領qíng,他常常幾天不回來,也不再對她動手動腳,和她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很久不見笑容,心qíng似乎非常不好。
蘇綰只好儘量靠自己勤學苦練。明珠仍然和她靠著寫字jiāo流,偶爾明珠也會指點她一下,但他們所走的路子不同,也沒有什麼幫助。
明珠見她愁眉不展的樣子,也替她著急,總想著要是能幫幫她就好了。
這天清晨,好不容易送走起chuáng氣發作,吃早飯挑三揀四的北辰星君,蘇綰老老實實地把屋裡收拾整齊。收到他那張寬大的象牙chuáng時,她在他的枕頭下發現了一個製作jīng美的葡萄紋花鳥銀香囊,香囊里的香還殘存著指甲蓋大一點,氣味很清雅。
北辰星君這樣身份的人,有這樣的東西並不稀罕。可是北辰星君是個從來不喜歡用任何香料的人,所以他的身上永遠都只有太陽的味道,所以蘇綰稀罕地拿起那銀香囊仔細查看了一回,又小心地收拾好。
她聯想起北辰星君這段時間的表現,想當然地認為,北辰星君肯定是談戀愛了,而且這戀愛談得很不順當,要不然他那古怪的表現沒法子解釋。
蘇綰有點好奇,像他們這樣的仙人,會怎樣談戀愛?北辰星君這樣臭美,這樣拽的人,會看上什麼樣的女子?又是什麼樣的女子會拒絕北辰星君這樣的人?讓他天天鬱悶至此?蘇綰想到北辰星君失戀,心qíng不由有些大好,總算有人能給他吃點癟。
她倒了一盆熱水,揉了塊熱毛巾,撲過去卡住拼命掙扎的白烏鴉,把手裡的熱毛巾兜頭給它蓋下去,順著羽毛生長的方向擦了幾回。沒辦法,北辰星君有潔癖,白烏鴉自從被褪了毛,就不能自己去洗澡。只好靠她每天早晚給它擦洗上一遍,這也是她這個保姆的工作之一。
“呱!”白烏鴉掙扎著,嘶啞地叫喚著,它太痛恨這件事了。前些日子是北辰星君親自動手給它擦洗,它不敢有任何想法。但現在是蘇綰,實力根本不如它的蘇綰,是一個凡人,還是個鬼魂,是褪去它那身光滑水溜,天下無雙的美麗羽毛的罪魁禍首。
一想到自己像個傻瓜,先被這個女人看光了身子,又被她當做小孩子一樣地從頭擦到腳,白烏鴉每每氣得吐血。這種沮喪和不甘心,是蘇綰無論用多少魚皮花生都補償不了的,也是蘇綰理解不了的。它白烏鴉,雖然是一隻鳥,但卻是一隻通了人事的神鳥,它也是有自尊心和羞恥心的。
蘇綰總算放開了它:“小白,你別冒火了,我也沒法子不是?等你的羽毛完全長好了,你自己去月華池洗。那時你也輕鬆,我也輕鬆,是不是?”說完取了個小碟子,數了大概十顆魚皮花生遞到它面前,輕輕摸摸它的頭:“吃吧。”
白烏鴉翻著白眼,卻又禁不住誘惑,它決定不和女人一般見識,於是它高傲地邁著八字步,做出賞臉的樣子,慢條斯理地把魚皮花生吃完。吃完卻又痛恨蘇綰為什麼這麼吝嗇,只給它數這麼多一點點?
“蘇綰!”
明珠興沖沖地從竹林外進來,抓起正蹲在門口給北辰星君洗襪子的蘇綰,神秘兮兮地說:“走,我拿件東西給你看。”
等二人一離開,蹲在窗沿上假寐的白烏鴉立刻邁動兩隻肥爪子,費力地從窗沿上跳下來,悄悄地跟在二人身後。
蘇綰跟著明珠走到後殿——這裡相對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竹林里四處窺伺,到處打小報告的鳥,也沒有明珠一類的小jīng靈,小仙。
明珠小心地關好門,晃了晃手裡的絹冊:“你看這是什麼?”
蘇綰湊過去,只見淡huáng色的絹冊上寫著一行字:“玄清心經。”
明珠得意地說:“這個東西最適合你了。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得到的。”
蘇綰很驚訝,他從什麼地方得到的?這種東西應該沒那麼容易得到的吧?她拉著明珠的袖子晃了晃。
明珠笑著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還是那麼柔軟,給他一種很奇怪的安心感:“你不要擔心,我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它的來路光明正大,你還記得那個東海的五太子芷風嗎?是他給你的。他說,他上次看見你,已經能看見你有一個淡淡的金色影子了,如果你有了這個,很快就能得償所願。”
蘇綰想起那個恬淡得像茶的五太子,覺得很奇怪,她和他有什麼jiāo集?值得他為她費心?他能看見她淡淡的影子?那個時候她還沒修煉呢。這是怎麼回事?
明珠繼續誇耀他自己:“你不要以為他真的有這麼好心,是因為他打賭輸給了我,所以才被我贏來的。要不然,這東西雖然不是什麼寶貝,但也不是隨便就可以得到的。”
接下來,他說什麼蘇綰都是穿耳既過,她已經一頭扎進了那本書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