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過了,沒有活下來的殷梨花。趁著大隊人馬還在,你們兄妹不如回去找找招魂鈴吧。對不住,我不該害你丟了寶貝,又讓你以身涉險。總之,謝過你兄妹二人了,就此別過。”北辰星君話雖溫和,但臉上卻是清冷如玉。
十一公主急道:“大人可是在怪我?我願意和我五哥一道去把蘇綰尋回來,只求大人不要怪責……”
“我並沒有怪你們,你無需放在心上。”北辰星君輕嘆了一聲,縱身飛上雲霄,蘇綰既然是在這裡失蹤的,總會留下蛛絲馬跡。站高些,應該能看得更遠些。
北辰星君縱身飛走許久,十一公主還撲倒在地上流淚不止:“五哥,他恨上我了。”
芷風將她拖起:“起來!你可真沒出息,這麼點事哭死哭活的,哪裡有半分龍女的樣子!他說不會怪你,就不會怪你。就算是輸,也要輸得有風度,你再這樣,以後不用再跟我出門了。我怕你丟了東海的臉!”
兄妹二人去了攬天宮,一名天將過來說,在一個角落裡抓著了個剛化形,還不太懂事的小糙木妖,那小妖領著他們找到了小麼兒,卻不曾找到那隻金鈴。
芷風親自查看了小麼兒的屍身,只見乃是一具gān癟的烏青色童屍,一隻眼珠子突兀地鼓出來,另一隻眼珠子卻是不見了影蹤,唯獨留下一個流淌著青灰色腐臭液體的大坑。他的嘴大大的張著,露出森森白牙,臉上流露出一種很驚恐,很不敢置信的表qíng。仿佛殺死他的,是他最意想不到的人。
十一不曾見過這種恐怖噁心的場面,一下捂住嘴,差點沒當場就吐出來。
那被抓住的小糙木妖似乎也被小麼兒這副模樣給嚇傻了,又似是不知小麼兒原身是什麼的,被天兵天將們追問得急了,只絮絮叨叨地說:“我也不清楚啊,小麼兒是個粉嫩的小孩兒啊,我們陛下都最喜歡他。前天他還打我來著,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你們為什麼要吸了他的jīng魂啊?為什麼天界殺人也用這種法子的?”
聽得那天將一巴掌給他呼過去:“奶奶的,明明是你們自相殘殺,怎地就變成是我們吸了他的jīng魂了?”
芷風自小見慣了這些場面,並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只尋了窗邊一根斷樹枝不斷翻看小麼兒的屍體,越看越覺得蹊蹺。他看得出小麼兒是具千年妖屍,死了變成這副模樣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到底死在誰手裡,是誰奪走了那隻金鈴。對了,魔皇,怎麼不見魔皇?
芷風走過去輕輕摸了摸那小妖的頭,和顏悅色地問:“你們陛下呢?還有其他人哪裡去了?”
那小妖拼命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在睡覺,突然聽到一聲巨響,然後半邊天就紅了亮了,你們就來了,他們就不見了。”
芷風見他反反覆覆就是那幾句話,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來,只得作罷。攬天宮裡殘破一片,什麼都翻不出來,死去的妖魔不算少,但也不算多,其他的妖魔卻是銷聲匿跡,無影無蹤。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被遺漏了,但又想不出來。
幾個天將抱著一大堆搜羅出來的光華燦爛的寶貝戰利品笑得見牙不見眼地走過來,與他和十一打招呼,讓他們一起分享戰利品:“五太子,十一公主,選幾樣耍吧。”
“沒想到這魔界居然還是這般富有,這回可發了。”不要說神仙不喜歡財物,無論是人是仙是妖魔,只要打了仗,都是喜歡搜刮對方寶貝來做戰利品炫耀炫耀的。
“那是,可他們也太孬種了,就這點本領,居然也敢和我們斗,敢動我們的人。你們看,那什麼魔皇不是跑得影子都沒有?連身都不敢現。害得老子空激動一場,還沒殺夠癮呢。”
諸人玩笑著,滿臉都是打了勝仗之後的喜悅和輕鬆,挑了幾件jīng巧的寶貝往芷風手裡塞。芷風搖頭謝了他們的好意,走到窗邊探頭往外看。
攬天宮的封魔結界已經被擊破,又被削矮了大約二十層,經此一劫,外面那些樹枝樹藤大都成了碎片殘屑,還活著的也是垂頭蔫腦地扒在牆fèng里,見他看來,都驚駭地退出老遠。
芷風直覺它們肯定看見了些什麼不一樣的qíng形,可惜都是些還不會說話的樹藤。若是招魂鈴在,還可以藉助招魂鈴探出點qíng況,可惜的是招魂鈴不知所蹤。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根粗大的樹藤蛇一樣地盤旋在角落裡,藤稍詭異地長著一隻屬於人的眼睛,那眼睛死死盯著他,上下打量,研究得很認真很仔細。
那眼睛眨了眨,重又化作一根平淡無奇的藤稍模樣,從正中分開,化作兩股,一股嚶嚶哭泣作女兒聲:“娘啊,太嚇人了,陛下為何會殺了小麼兒?難道就是因為他不尊敬那姓蘇的仙子?”
一股焦躁不安作婦人聲:“噓……當心被聽見了。可憐我們母女,生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一日為妖,終身為妖。明明沒做過什麼壞事,卻要遭這無妄之災。老天爺,既生妖何生仙?真是讓人沒活路啊!”
“娘啊……”
“我苦命的女兒啊……為什麼我要把你生成妖呢?為什麼我們要開竅呢?要是不曾開竅,也就沒這些害怕擔憂了。”兩股樹藤抱頭痛哭。
夜風一點不漏地把這聲音chuī進芷風的耳朵里,他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喊其他人跟他過去查看。這樹藤媽媽說得沒錯,是妖是仙無法選擇,但一味的見了妖就殺卻是不對的。
這邊眾天兵天將收拾gān淨要起身,芷風牽了十一的手:“煩勞你們幫我把她送回東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