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已經恢復了正常,揚眉笑笑,撇開眼:“沒什麼,我家鄉就經常這樣gān。這叫霓虹燈。”從此後,她看他不會超過三秒鐘就一定撇開眼。
北辰星君原本還想再和她開兩句玩笑,逗她玩,但見她淡淡的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走到她身旁站定,低聲道:“等會若是有人上前攀談,你只看我眼色行事。”
“好。”蘇綰有些神思不屬。北辰星君偷偷看了她許久,她只裝作不知道。
霓虹燈招牌打出沒多久,就來了好幾撥人,可惜對方拿出來的東西蘇綰和北辰星君都不滿意。這樣過了一個多時辰,蘇綰漸漸沒了耐心,北辰星君便道:“閒著也是閒著,今日道友多,不如我教你怎麼從表qíng、氣質、打扮、眼神等綜合現象辨認高手。”
北辰星君選著那有代表xing地點評了好幾個,然後隨手點了一個,讓蘇綰點評。蘇綰正要開口,突聽周圍嘈雜起來,竊竊私語之聲不絕,回頭一看,遠遠來了一對漂亮男女,竟然是蘇家那對穿藍衣服,捧鑰匙和白瓷壇,據說是蘇遠山的大弟子和長女的少男少女。
蘇綰詫異道:“他們不是要鎖口袋嗎?怎麼有空進來逛?”
北辰星君笑道:“就算是要鎖口袋,只要好奇心起了,有所需求,總能想出法子來的不是?”又低聲道:“他們身上或許還有幾件好東西,等會兒給他們哄出來。”
說話間那蘇家大弟子和蘇大小姐已經直直向著他們的攤子走來,那蘇大小姐長一張鵝蛋臉,鼻樑秀挺,一雙彎月眼,一臉和氣,先就望著二人和善一笑:“二位道友心思真巧,我老遠就看見了這牌子,偏生看不清上面寫的什麼字,總想過來瞧一瞧。”
那蘇家大弟子生就一雙個xing十足的濃眉,一雙鷹眼,身材魁梧,顯得堅韌中又帶了些jīng明。他的態度又和蘇大小姐的不同,中規中矩地抱拳向蘇綰和北辰星君行了一禮,然後直接指著那犀牛角杯子和那朵玫瑰道:“不知二位道友這兩件寶貝要價幾何?”
北辰星君笑笑:“凡是牌子上寫的東西,均價jiāo換,斷然不會叫二位吃虧。”
蘇大小姐撿起那朵玫瑰,仔細研究一番,才道:“二位道友可否說說這件東西的好處?”
蘇綰聽北辰星君說這二人身上或許有好東西,早就蠢蠢yù動,恨不得扒開人家的寶囊看看有些什麼。聞言立刻拿著那朵玫瑰,聲色並茂地演示起來,末了嘆氣:“我若不是缺少一個寶囊,又拿不出其他合適的寶貝,還真捨不得。”
蘇大小姐將那玫瑰輕輕放回去,用買胭脂水粉的口氣淡淡講價:“我有一個百寶囊還算拿得出手。你這朵玫瑰也算不錯,可惜普通了點,我覺得必須添上那隻杯子才行。”
蘇綰太熟悉女子看見喜歡的東西,又想壓價時的那種yù擒故縱,故作淡淡的表qíng,心知蘇大小姐實在是很喜歡這東西,又怕他們漫天要價,當下笑道:“道友不妨先出示寶貝,然後咱們再談,談得成談不成的,也不是什麼問題。”
蘇大小姐想了想,從懷裡摸出一隻jīng美的繡花荷包遞過來。胭脂紅非絲非棉的底子上,一面繡著:人有意意有念念有yùyù有貪貪得無限;另一面則繡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萬象皆空。每個字都只有米粒大小,用了好幾種繡法,布局jīng巧恰當,在小小的荷包上竟然絲毫不覺得侷促和雜亂。
蘇綰只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荷包。她也不多話,把那荷包遞給北辰星君把關,北辰星君微微一笑:“西海漁翁的東西固然難得,但要換我們這兩件東西卻是不夠,你是個識貨的,當知我這犀牛角杯子並不只是玩物。所以這寶囊只能換那朵玫瑰,最多補顆一百年的妖丹。”
妖丹對於修道之人來說是很難得的補品,極少有人能抗拒誘惑,一百年的妖丹雖然不算稀罕,卻也難得。那蘇家大弟子不漏痕跡地再度打量了蘇綰和北辰星君一通,目光在蘇綰腰間停了停,然後若無其事地轉開眼,彎腰撿起那隻犀牛角酒杯仔細驗看,沉聲道:“道友這杯子雖然jīng巧,卻也有它的不足之處。平常的藥水還可提升效力,若是真的遇上仙丹仙藥,就沒作用了。至於一百年的妖丹,我們是真的不需要。”
蘇綰暗道這蘇家大弟子的眼光好毒,若是這杯子真的能提升仙丹仙藥的效力,他們又怎麼會捨得拿出來?當下笑道:“雖然如此,試問我等修道之人,一生能有幾回遇上仙丹仙藥?能提昇平常藥效,對於修道來說,已經裨益不小了。”
蘇家大弟子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牌子上那奇花異糙四個字,一個字也不肯說了。
第36章庸憶(三)
場面一時冷下來,蘇綰沖這二人甜甜一笑,也不勸說他們,只和北辰星君繼續小聲說話。雖然很想要那個荷包,但她相信北辰星君給的一定是最公道的價格。
沉默良久,蘇大小姐到底沒蘇家大弟子那定力,忍不住開了口:“道友眼力不錯,這寶囊的確是我幼時西海漁翁給的,來得不易,所以一百年的妖丹真的是不夠。但假若你有三百年以上的妖丹,我不但不要你這玫瑰,還可以再加上一件近身搏鬥最好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