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舟咬牙:“你不講理!”
北辰星君輕笑:“封舟,你認識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想講理的時候很講理,不想講理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講理的。你想我講理,也好說,認真回答我先前問你的問題,你有沒有見過他,對他做了什麼?”
封舟大抵是被激怒了,也擔心芷風的處境,衝口而出:“我把他送進無相之地去了!怎麼樣?”
“那先前為什麼不肯承認?是臨時起意還是早有謀算?”封舟是個倔脾氣,又好面子,除非她想說,否則只有她哥來了才能撬開她的嘴。
“……”封舟臉紅了,猶豫片刻,把真相說出來。
原來她很多年沒遇上芷風,那日正好在東海之濱遇上他,他當時看上去,心qíng很不錯,他待她又和氣又親切,不禁讓她燃起了幾分重修舊好的希望,因此曲意奉承配合。
言談中,芷風說起無相之地來,慨嘆無相之地的神秘,又說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進去見識一番了。她便道:“那有什麼稀罕的,我雖然不曾進去過,但裡面的qíng況我卻是知道得七七八八的。”
芷風笑道:“你chuī牛吧?不是說進去的從來就沒有出來過的嗎?既然如此,外人又如何能得知裡面的qíng形?”
聖靈出自最神秘的幽冥huáng泉,知道的秘辛不少,封舟是聖靈的胞妹,連帶著見識自然也不錯。見他不信她的話,當下少不得賣弄一番,把所知道的一一告訴芷風:“我說這個可不是chuī牛,是有真憑實據的。當年我哥哥的祖師爺就曾經進去過……”
芷風聽得很認真,不停地問東問西,問到聖靈的祖師爺是怎麼出來的時候,她卻卡殼了,因為聖靈沒有告訴她。於是她說:“我哥說,只要本領高qiáng,就沒問題。”
最後她說起當年為了芷風被關那許多年的事,意思本來是想要芷風垂憐於她,暗示他,她對他的一片真qíng無人可比。誰知芷風卻淡然道:“你說那些話本來就不妥當,誰也不敢和一個隨便就喊打喊殺的女子生活在一起。”
於是二人又吵了起來,她氣急,威脅要報復芷風,要關他一輩子,受受她受過的那些苦。他冷笑:“如今我和從前可不一樣了,你能關我一輩子?無論去了哪裡我都能出來,你嚇不到我。”
她氣得要死,便想,那把他關進無相之地去又如何?她剛好知道有道進入無相之地的門,於是便刻意溫存,低頭伏小認錯,將芷風騙了進去。她原本想,關他個五十年一百年的,挫挫他的銳氣,她再去求她哥哥將他救出來就是了。
北辰星君道:“他有沒有問起過你關於殷梨花樹的事?”
封舟qíng緒低落地道:“問過。他說你們要找殷梨花樹,遍尋天下而不得。我就說無相之地裡面有七顆。”
北辰星君和蘇綰對視一眼,看來芷風進入無相之地,並不是他自己說的那樣,是完全受封舟的騙。而是封舟受了他的騙,不知不覺就按著他的意思將他送進了無相之地。
蘇綰道:“那你見到他的時候,他有沒有受傷?”
封舟想了許久,才道:“看不出來。”她低了頭,低聲道:“他若是受了傷,我如何敢將他引進去?我只是想嚇嚇他,不是要他的命。源大人,你要我說的我都說了,你不要為難他。他此刻還在裡面呆著呢,又如何能出來放走逆龍?”她再bào躁,始終都是痴qíng的,無非就是話說得難聽一點,行動衝動一些。
北辰星君清了清嗓子:“他已經出來了。就是蘇綰把他帶出來的,我親手將他送到天兵手中,讓他們把他帶去東煌宮養傷。”
封舟大為吃驚,看向蘇綰的表qíng就不一樣了:“你能靠你自己從無相之地逃出來?還是你把他帶出來的?他受傷了嗎?”
蘇綰把經過詳細地和她說了一遍,又提起芷風的幾點異常:“他xingqíng和從前太不一樣了,又狡猾,又張狂,你們誰吃了誰的虧都還不一定呢。逆龍也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扯出他來,因此……”因此剛才他是有可能在場的,即便不曾露出本體,也有可能隱身。
封舟目瞪口呆,道:“我明白啦,你們之所以遲遲不肯露面,就是因為先就懷疑上了他是不是?就等著看逆龍是不是會在關鍵時刻被人放走,以便驗證是不是?”她拼命搖頭:“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前途無量,東海雖然未曾立儲,但大家都知道就是他了,他沒理由這麼做!我不信!我要去問他!”
北辰星君道:“問他做什麼?怎麼說都是你把他騙進去的,你一嚷嚷出來,說不定東海還要和聖靈殿打場糊塗官司。這個黑鍋你背定了。”
封舟大受打擊,猶豫了很久,才說:“這些事,我還是先回去和我哥哥說一下。”說完走出結界,帶了那兩名仙娥快速離開。
待封舟離開,蘇綰道:“大人,我覺得內崑崙的那顆殷梨花樹與芷風脫不了關係。他進無相之地的目的是什麼?他為什麼要放走逆龍?我覺得他的心思很可怕。剛才這些事,每件都指向他,我們卻拿不出真憑實據來。算起來,他每一句話都不算說假話。”
北辰星君沉吟道:“我大概猜得著他是誰了,他不是芷風。內崑崙的那棵殷梨花樹,應該就是被他給偷了。他在東海之濱與封舟的偶遇,也是他人為製造的。當時他心qíng很好的原因就是他順利得手,他想去無相之地也是為了殷梨花樹。可惜就是你說的那樣,我們拿不出真憑實據,而且芷風的ròu身被他占著,魂魄被他藏著,我們行動之時未免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