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討厭她至極,故意抱著北辰星君的腰,把臉貼在他胸前,嬌聲道:“人家都說,只羨鴛鴦不羨仙,不做神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什麼都不是又如何?這喜歡一個人,可不是看她是公主啊,還是皇子啊什麼的。就算是貴為公主,在不喜歡的人眼裡也不過就是路邊的一塊石頭,入不得眼,你說對不對?子韶?”
她那一聲子韶喊得千嬌百媚,悠揚婉轉,眼見得三公主一副恨不得將她剝皮抽筋,卻又不敢動手的吃癟模樣,蘇綰心頭大樂,一口濁氣頓時去了不少。反正三公主一直都是想取她命的,一輩子都不可能和解,要得罪就一回徹底得罪gān淨!
蘇綰鮮有如此的刻薄,北辰星君笑嘻嘻地說:“是這個理。公主殿下在這裡有要事,咱們就不耽擱她了,走吧。”
二人笑嘻嘻地從三公主的身邊走過,完全視她為無物。三公主氣得bào跳如雷,跑到前面攔住二人,尖聲道:“源子韶,我原本是想來幫你的,你怎地這般不識好歹?你可知道,我父皇派了多少人要等著拿你?你就不怕上誅仙台嗎?她已經被魔皇污了身子,這般不貞潔的女子,你就不介意麼?”
“閉嘴!公主若是再學那無知之人嚼舌,”北辰星君冷冷掃了三公主一眼,戾氣十足地道:“我怕誅仙台還來不及收我,我就先誅了不少仙!”
三公主被他眼裡的森寒之意嚇得打了個冷顫,一時又氣又恨,又不舍,又後悔。她愛慕他多年,如何不知他厭惡她?她原本已經要絕望,但這次有父母幫忙,又拿住了他的短處,所以才會又抱了幾分希望來尋他。
天后也曾教導過她,面授機宜,道是:溫柔是個寶,男人受不了。要她不要端架子,去和北辰星君搞好關係,軟語溫存,好生抓住這個機會。所以她在四公主那裡遇上蘇綰時,她才忍了又忍,沒有拿蘇綰出氣。
她來之前,也想著要怎麼好好和北辰星君說,打動他的心,哪怕就是要她與他認錯求饒,甚至他想留下蘇綰,她都是願意的,只要他願意娶她。但她一到門口聽見他和蘇綰嬉笑聲,她的頭“嗡”地一聲就炸開了,由不得她又妒又恨,出言諷刺威脅。
此時見北辰星君為了蘇綰,把話說得硬邦邦的,一點轉圜餘地都不留,一副鐵了心要和天界作對的樣子,三公主又悔又恨,只恨自己脾氣太糟糕。想到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也是最大的一次機會,心中五味雜陳,天人jiāo戰良久,忍了幾十忍,最終流下淚來,不顧公主的尊嚴哭道:“我說錯了,與蘇綰道歉好麼?”
說完真對著蘇綰施了一禮:“蘇綰,我不該亂說話。從前種種也是我對不起你。你原諒我,好麼?”不等蘇綰回答,又淚眼婆娑地看著北辰星君:“子韶,只要你肯,我願意與她姐妹相稱,不分彼此,我保證會好好待她,若是我說了假話,天打五雷轟……”
蘇綰驚訝地看了三公主一眼,三公主看來真是愛慘了北辰星君。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這樣跋扈的人,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拋開她的可恨惡毒之處不說,這天地間,她的痴qíng也算獨一份了,和北辰星君算是有一拼。
解鈴還須繫鈴人,蘇綰嘆了口氣,鬆開北辰星君的手:“我到外面去等你。”剛走了兩步,被北辰星君反手抓住,低聲吩咐道:“你小心些,我片刻後就出來。”
蘇綰點點頭,出了院子,也不走遠,尋了一棵古柏靠著,盯著地上的苔痕,胡思亂想起來。那古柏突然自樹gān上長了兩隻手臂出來,牢牢將她抱定,卻是瓊舞的聲音:“你怎地如此大方?你就不怕源子韶嬌妻美妾一網打盡?娶兩個老婆,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是個傻子都會做。”
蘇綰雙手架住他雙臂,往下一蹲,鑽了出去,站在離他兩尺遠的地方皺眉道:“gān什麼動手動腳的?你個騙子!枉自我以為你是個好人,一直把你當好姐妹看待。”北辰星君不在,她的話也就不客氣起來。
瓊舞也不變回原形,只把兩隻手收回去,仍然做了古柏的樣子同她說話:“我難道就沒把你當好姐妹看待麼?你肚子裡的那些仙果估計還沒消化完呢。”
蘇綰脫口而出:“你沒安好心。”
瓊舞冷笑了一聲:“我沒安好心?我那個時候應該把你扔在沼澤里,什麼都不教你,什麼好東西都不給你吃,任你自生自滅才是安了好心。”
蘇綰一時無話可答。
瓊舞還不打算放過她,繼續道:“我送你的東西,如何會掛在源子韶的腰間?有你這種人嗎?我不送你了,去給我要回來!”
蘇綰裝暈:“你什麼時候送過我東西?”
瓊舞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你可真是健忘,先前還說九月初九,是誰和你說九月初九惡靈島見的?”
蘇綰這才恍然大悟:“那東西是你托帶信的人送去的啊?我還以為送信是主要的,那寶囊是打掩護的呢。”
“我呸!”瓊舞冷笑:“你就裝吧!”
蘇綰靠了另一棵柏樹,眼望著天:“我很矛盾。”
瓊舞憤憤不平地道:“你矛盾什麼?你不是已經答應他要做一個自私貪心的壞女人了嗎?現在你又想做正大無私的好人了?”
蘇綰幽幽地道:“答應是一回事,心裡想的又是另一回事。我很害怕。這天界多的是無qíng無義之人,以前大家捧著他,是因為他身份尊貴,法力高qiáng;如果是他突然成了叛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耗子過街,人人喊打。他的敵人又多,他雖然厲害,可是雙拳難敵四手,那逆龍就是他的一個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