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大汗淋漓地看著北辰星君近在咫尺的俊顏,默不作聲地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前,一動不動。
北辰星君一看就知道她被噩夢魘住了,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夢見了什麼,但他看她的模樣,就知道她被嚇得不輕,便輕撫著她的背脊,低聲道:“不怕,不怕,我在。”
蘇綰良久方道:“神仙,會不會亂做夢?”她並不確定她剛才做的夢是不是昔日qíng景的再現,有兩個地方明顯不合理。
一個就是段青藏匿起來偷聽雪霓和殷梨說話那裡,段青是神仙,自然有法術可以很好地隱去自身的身形和氣味,就算是再水裡也如此。但他使用的卻是最古老的,凡人用的,含著半截蘆葦管子藏在水裡的方法,這明顯不符合實際,這是其一。
另一個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段青,根本就沒有死,他應該和雪霓和殷梨一樣,根本看不到她的存在,也就不會找她的麻煩。可是他卻不但突然屍變,還找她的麻煩。她是神仙誒,而且他已經死了,試問,他又怎會找得上她的麻煩?所以,這個夢大概應該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
對於蘇綰的疑問,北辰星君很肯定地回答:“會!神仙一樣有可望不可求的東西,而且因為他們的能力很qiáng,所以他們的yù望比普通人更難以滿足,做的夢更是稀奇古怪,更為荒誕不經。有些神仙做的夢,甚至和凡人沒有兩樣,升官發財死老婆,總之怎麼慡快怎麼來。”
蘇綰輕輕嘆了口氣:“是這樣子啊?難怪……”其實她有點希望,這個夢和從前一樣,不是亂夢,而是昔日qíng景的真實再現。但北辰星君既然這樣說了,結合她那古怪的夢境,就應該是做凡人時武俠玄幻小說看多了,又害怕鬼魂,怕段青的魂魄來找她報仇,所以才做的。
北辰星君瞟了一眼桌上的漏壺,道:“天要亮了,你還要再睡會子麼?”
蘇綰搖頭起身:“我睡不著。我要洗個澡,全身濕津津的,難受。”
北辰星君將她按下去:“我來。”
蘇綰泡在熱乎乎的水裡,半閉著眼睛,任由北辰星君給她揉著頭上的xué位:“舒服點了沒有?”
“嗯……很舒服。”她拉起他的一隻手,貼在自己臉上,溫柔地蹭了蹭:“你真好。”
北辰星君滿足地笑起來:“知道就好。”他突然話鋒一轉:“你夢見什麼了?這麼害怕?”
蘇綰想了想,道:“我先問你兩個問題。你回答了我,我才說。”
“好,你說。”他的手已經從她的頭頂移到她的太陽xué上,不輕不重地按著,配合著溫熱的水,蘇綰舒服得簡直靈魂都要飄上了天。
“你說,一個神仙想隱蔽身形,用得著什麼法術都不用,就含著半截蘆管藏在水裡面,出來之後還全身濕淋淋的嗎?”
“嗯,這種做法並不奇怪。神仙的仙術並不是萬能的,只有對方法力低於自己的時候才起作用。假如遇上一個六識特別靈敏的對手,他又特別想竊聽偷窺人家的秘密,他倒寧願用這種最古老的辦法了。水可以沖洗去一切氣味和痕跡,同樣也可以隱藏一切氣息。假如他什麼法術都不用,就用這種方法,那麼,在對方的眼裡,他不過就是水中的一種平常生物而已,反而是最保險的。”
好吧,段青含著蘆管藏在水裡,又濕淋淋地爬出來的真實xing成立。蘇綰接著問:“以前的時候,殷梨和雪霓是認識的嗎?她們關係怎樣?”
北辰星君的手停下來,把頭伸到她面前,看著她:“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你又夢見什麼了?”
蘇綰道:“你回答我就是。”
北辰星君略想了想,很肯定地回答:“肯定是認識的。但說到她們的關係嘛?怎麼說呢?應該說她們沒有任何關係。兩千年中,她們說過的話,全加起來不會超過十句。”
“那也許是表面現象呢,她們私底下其實經常來往?”
“怎麼可能?她們彼此看不順眼。”儘管他知道,殷梨私底下很羨慕雪霓那隻也得鳥,還有那種超然的氣質風範,但表面上,她對雪霓一向是不屑而且是嗤之以鼻的。在她看來,雪霓善良多管閒事過分了。
而雪霓吧,對殷梨向來不冷不熱,這更加讓殷梨不舒服,認為雪霓是仗著聖靈殿瞧不起北辰宮。這樣的兩個女人,怎麼可能私底下有來往?至少從來沒人看見過。
那就是了,兩個人相處的方式和她夢中所見差異不大。蘇綰接著問:“雪霓的法力是不是比殷梨還要厲害?”
“這個,我卻是不知道。沒看見她們比過,但想來她也不會差到哪裡去。你到底夢見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