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吸了一口氣,笑:“我怕什麼?我有什麼可怕的?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撐著,我有什麼可怕的。倒是天離鏡,我記得是段青的東西,什麼時候到了殿主手裡的?”
聖靈垂下眼眸:“因為他和我有jiāo易。你想不想知道這個jiāo易是什麼?”
蘇綰不語,她的確想知道,他說的每一句話,提出的每一個問題,她都發瘋般地想知道。
“想來你也知道,段青一直都對北辰懷有不切實的幻想,包括此次陷害,他也不過是抱著火中取栗,賭上一把的心思而已。但他實際上為北辰留了一條後路,求我在關鍵時刻對北辰施以援手,作為jiāo換,他所有的寶貝,還有一些秘密,他都悉數jiāo與了我。所以,我才會邀請你們來此,才會在明知栗葉是北辰假扮的qíng況下,仍然留你們住下來。”
他頓了頓,觀察著蘇綰的表qíng,低聲道:“段青雖然可惡,但他對北辰也算是一片赤誠之心。他為了北辰,可以做到如此地步,你呢,你為了北辰,可以做到何等地步?”
蘇綰傲然抬頭:“這是我和他的事,與外人無關。”
聖靈滿眼的不甘,他還想說什麼,蘇綰已經別開頭,冷著臉道:“你知不知道,你堂堂聖靈殿主拉著人家的妻子糾纏這些私事,很煩,很jī婆,很丟臉?你若是捨不得你那隻也得鳥,就明說好了,我還你就是,我雖是個女人,卻也不是那等胡攪蠻纏之輩。”
聖靈一愣,苦笑:“我說過給你的就是給你的,又如何會反悔?我就是想還事實一個真相而已。你知道北辰此時在和什麼人敘舊麼?”
蘇綰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個人影來,丫丫,她抬頭看向聖靈,眼裡she出寒光:“那要看你給他安排什麼人了。”
“蘇綰。”北辰星君立在不遠處的yīn影里,對著蘇綰招手,柔聲道:“你過來。”
他已經恢復了原貌,神色溫潤,看著她時,就像看到了稀世奇珍。蘇綰覺得他那個笑容之明媚,足可媲美雲破月來,她興高采烈地繞開聖靈,跑到他身邊,拉著他的袖子低聲抱怨:“你去哪裡了?總也不來,害我擔心。”又瞟了聖靈一眼:“這人莫名其妙,我們立刻就走好不好?”
北辰星君笑著摸摸她的頭髮:“他的確是莫名其妙,而且盲目自信。”
聖靈毫不在意,笑道:“子韶,敘舊敘得如何?”
蘇綰看向北辰星君。
北辰星君笑笑:“你也認識,庸憶蘇家的丫丫。”
蘇綰瞪了聖靈一眼,心裡猶如吃了個綠蒼蠅。
聖靈躲開她的眼神,對著樹叢後招手:“丫丫,你過來。”
丫丫一身大紅廣袖長裙,滿頭珠玉,怯生生地從樹叢後走出來,看著北辰星君和蘇綰,微微笑了笑,低頭不語。她雖然沉默,但眉目靈動,可見痴傻之症是早就痊癒了的。
蘇綰有片刻的恍然,丫丫這身裝扮,襯著那張和殷梨一模一樣的臉蛋,猶如是從她夢裡走出來的殷梨,鮮活跳脫,美艷不可方物。有因必有果,有因必有果,蘇綰腦子裡不停地響著這句話,她突然覺得很冷,不自禁地往北辰星君身邊靠了靠。挨近了他,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透過層層衣物傳過來,她才覺得有些微的安心。
見此qíng形,北辰星君低嘆了一聲,把一件硬物塞進她的手心,柔聲道:“不和丫丫打個招呼嗎?我剛才告訴她我們成親的事,她送你這個做賀禮。”
蘇綰張開手掌,一朵粉綠兩色碧璽雕的荷花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發出美麗朦朧的光芒。她低聲道:“千心蓮華?”
丫丫害羞地笑:“綰姐姐,這是來之前,我姐姐和姐夫讓我帶來送給你的。祝你和源大哥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嗯,那個,我沒其他寶貝,只好用這個充數,你不介意吧?”
蘇綰笑得燦爛而得意:“我不介意,當然不介意。謝謝你丫丫。你姐姐成親了?她一切都好?”
丫丫唇邊漾起溫柔的笑意:“嗯,一切都好。她和梅玉大師兄去年年底成的親。”
三人自顧自的說話,倒把聖靈晾在一旁,聖靈低咳了一聲:“三位若是敘完舊,不妨跟我來。”
蘇綰煩不勝煩,她發誓,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厭煩一個人,不是恨,而是煩。
北辰星君把她往前推了兩步:“走吧,遲早都是那麼回事。躲是躲不過的。”
三人走進一間素雅的花廳,屋裡珠光幽暗,正中一張方桌,四把椅子,桌上一個紫檀木鏡架,一面約有西瓜大小的鏡子被秋香色的鏡袱蓋著,平添了幾分神秘。
清風和素心侍立一旁,看見蘇綰進來,都對她討好地笑,蘇綰沒來由地一陣煩惱,對著那二人狠狠瞪了一眼。嚇得那二人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左扭右扭,萬分不自在。
聖靈笑道:“莫要遷怒嘛,要說錯,也是我的錯,和他們沒有關係。”說著請三人在桌前坐下,待得坐好,茶都過了一巡,他還是沉默不語。
北辰星君淡淡道:“你我二人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如果我先前所說的還不能阻止你的話,你可以開始了,不必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