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星君停住腳步:“芷風?”
芷風笑道:“是。大人啊,想當年,您可是我最崇拜的人。可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為了一個女人值得麼?”
北辰星君道:“我的事qíng還輪不到你來評論。”
芷風笑而不語,北辰星君卻聽見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蘇綰現在在我手裡,我對你們倆的xing命不感興趣,我要的是殷梨花樹苗,還要招魂鈴,去拿來和我換。你知道的,你只有這條路可走,若是和我作對,沒有任何勝算。”
他是真正的有恃無恐,所以懶得再掩蓋什麼。
北辰星君正想答話,只聽一聲厲喝:“我兒和他說這許多廢話做什麼?”肥胖的東海老龍排開眾人,指了指不遠處:“源子韶,你看那是什麼?”
北辰星君抬頭,只見一根柱子凌空升起,上面鐵索森寒,懸掛著一個人,隔得雖遠,卻不影響他一眼看出那個人是誰。熟悉的身影,奄奄一息地掛在那裡,了無生氣。
東海老龍在笑:“你若是識相,便把兵器放下,束手就擒,省得再添殺戮,若是不肯,嘿嘿……”他的手一指,便有千百張弓箭拔弩張齊齊指向蘇綰。
北辰星君低垂著頭,握緊了手裡的碧清劍,似是在思索該不該受這份脅迫。
“你是不信吧?看看這是什麼?”老龍手一抖,一件淡金色的長袍從他手中抖開,光華燦爛,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老龍反手將金縷衣披到身上:“你看,帝後念我忠心,新近賞給我的這件衣服如何?可還合身?”
有人驚呼:“金縷衣。”
北辰星君望著那件金縷衣,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向芷風:“你們認為,我會受威脅嗎?不要和我說,我只要束手就擒,就一切安好。”他是從戰場上,血雨腥風裡走出來的人,又怎會不明白這些齷齪,無論他怎樣退讓,都是沒有退路的。
他微笑著從懷裡掏出東煌星君送給他的那隻錦盒,將那兩粒金丹統統塞入口中,縱身躍起,碧清劍綻放出奪目的光華,頃刻間,血雨腥風。
萬里雲層,變作了修羅場,老龍大怒,飛奔向那根高高的柱子,提起打神鞭,狠狠朝蘇綰的身上抽去,大聲喊道:“源子韶,住手!”
北辰星君充耳不聞,專心地與周圍的人廝殺著。那兩粒金丹很不錯,給了他充足的力量,讓他可以有源源不斷,用之不竭的力量抗爭廝殺。他的衣服上早就血跡斑斑,不知道是他的血還是別人的血。
芷風歪著頭想了片刻,暗自嘆道:“死腦筋,這樣硬抵硬的有什麼意思,一個人和天界作對,真是白痴。就這般死了,我找誰要東西去?罷了罷了,不如我幫幫你。”他神色不變,在袖中結了幾個印結,飛快地彈了出去。
正在廝殺的北辰星君突然覺得身子一輕,一股莫名的大力將他推向人群外,去勢之快,快得他無法控制。他拼了命才止住那股沖勢,折身往那根柱子衝過去,卻早見老龍獰笑著,手起刀落,蘇綰漂亮的頭顱濺著美麗的血花,跌落雲端。
“啊……”眾天兵天將只聽到一聲悽慘入骨,如同野shòu一般的怒吼聲,瞬間老龍的頭顱不見了影蹤。北辰星君血紅了眼睛,望著眾人森寒一笑,轉身迅速消失在雲層深處,空中傳來他野shòu一般的吼叫聲:“血債血償。”
眾人皆打了個冷戰,有那膽小的,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半晌才有人驚醒過來,連聲喊道:“啊呀,給他逃走了,快去追啊!”好一陣忙亂。
芷風望著北辰星君消失的地方,撇了撇嘴,可真會演戲。看不出來,北辰星君這種人,也會演這種苦qíng戲。
有人抱著魂飛魄散的老龍屍首嚎啕大哭起來,芷風無奈地扶了扶額頭,真是頭疼,還得扮演一下孝子賢孫。他揉了揉眼睛,好容易揉紅了眼圈,擠出兩滴淚來,踉踉蹌蹌地擠上去,扶屍痛哭:“父王啊,孩兒一定要為你報仇雪恨啊!”
東煌星君遠遠看著,面無表qíng地轉身走開。
夜深,東煌宮中的水中庭院漆黑一片,東煌星君推開門,空氣中傳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皺了皺眉頭,自袖中摸出一粒夜明珠:“子韶?”
角落裡一個血人緩緩抬起頭來,臉色yīn沉冷硬,仿佛牙疼一般,嘶嘶吸氣:“我要報仇。”
東煌星君嘆了口氣:“你要怎麼做?要我怎麼做?”
北辰星君冷森森地道:“我要殺了那對狗男女。”
東煌星君沉下臉:“我說過不參與你們之間的任何紛爭的,你記著,我今夜沒有來過這裡,也沒有見過你。”他隨手扔進一隻錦盒,滅了珠光,疾步退出。
北辰星君打開錦盒,裡面又是金燦燦的四粒金丹。他嘲諷的一笑,真是難得,這天宮中都難得一見的金丹,東煌星君居然專為他一人準備了這麼多顆。先前兩粒,現在又是四粒,修為想要不漲都難,想來殺入天宮,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qíng。他拈起一粒緩緩餵入口中,金丹入口,苦澀微涼,他長嘆了一口氣,蘇綰,只希望你不要太怪我。
東煌星君悄無聲息地飛出水中庭院,回首望著霧靄中的小院,對著黑影里低聲道:“派人去檢查一下今日那具屍體是不是真的。”
黑暗中有人驚異地道:“您的意思是今日之事有假?”
東煌星君冷笑:“芷風那小子詭計多端,我才不信他這麼輕易就讓那女子死了呢。他所圖的,只怕和我們目標相同。”
“那若是真的有假怎麼辦?”
“不怎麼辦,想辦法讓它變成真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