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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呀一聲輕響,阿憐指揮著潤雨進來換了火盆,又給她換了湯婆子,初晨捂在熱乎乎的被子裡,瞪了阿憐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剛才到哪裡去了?”

阿憐笑眯眯的:“夫人讓我過去說點事。姑娘剛才找我?”表qíng和語氣無懈可擊。

初晨嘆了口氣,縮回了被子,難道要她問她為什麼放彥信進來?

“姑娘!快起來!”chūn意不厭其煩的耐心喊著初晨。初晨正在好睡,迷迷糊糊的道:“這才幾更啊!還要不要人活了!”

chūn意跟潤雨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用力將初晨拉了起來。離開了溫暖的被窩,寒冷的空氣瞬間襲遍全身,冷起一串jī皮疙瘩,“gān什麼?”初晨憤怒地睜開眼睛,她是有起chuáng氣的。

阿憐忍住笑,道:“姑娘,你自己說有事未做完,要四更起chuáng的,怎麼這會兒卻起不來了?”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四更起chuáng的?”初晨瞪圓了眼睛。

“咦,姑娘沒有說?難道是?”阿憐吃驚的睜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了什麼,撲哧一聲笑起來。初晨也回過味來,這話必然是彥信那廝為了報復她,假傳的罷。她不就是說了句不招他喜歡的話,看他被人打沒有吱聲嗎?還真是睚眥必報的小人呢。

“那姑娘要不要再睡會兒?”

“算了,我的睡眠一向不好,這會兒肯定睡不著了,gān脆起身了吧。”初晨忍著氣,由chūn意和潤雨服侍著穿好衣服,洗了臉,幾人一起圍著火盆子說話等天亮。

女眷們嬉笑著看初晨梳頭打扮,綠綺夫人在給初晨梳頭:“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她的聲音平靜而略帶著一點溫柔甜美,表qíng柔和專注。從她記事開始,這大概是母親第一次撫摸她的頭髮吧?初晨靜靜的從鏡子裡望著綠綺夫人——這個給了她生命,給了她優渥的生活,又教給了她種種才能,唯獨沒有給過她愛的女人,想到自己從此就要遠離她,初晨沒有預料中的開心,有的只是莫名的悲傷。初晨是怨恨綠綺夫人的,但是從內心深處,她卻無比渴望和依戀著母愛。

蘭若皇朝天瑞十七年臘月初九,廣陵王彥信迎娶風氏嫡長女初晨為正妃。

初晨穿著沉重華貴的大紅禮服拜別雙親,風子瑛微笑著對她說了一席無非是嫁了人要如何謹守婦道,夫唱妻隨的話,綠綺夫人則始終一言不發。直到外面來報接親的轎子來了,綠綺夫人才低低說了句:“改改你那脾氣,好自為之。”在她看來,其實她對初晨那樣的態度,雖然首要責任在她,但初晨那倔qiáng好qiáng的脾氣也是占了很大原因的。初晨的脾氣——做是要做的,氣是不受的,這樣的脾氣很是不討人喜歡。但是她卻不曾想過,初晨的這個脾氣只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一種手段而已。

初晨回過身去,眼淚卻一下子流出來,喜婆忙給她拭了拭,補了粉,蓋上蓋頭,扶她出了門。還未出院子,就聽見外面鼓樂齊鳴,熱鬧得很,走到大門口,換了鞋,上了花轎,由初陽扶著轎子送親。

冗長繁雜枯燥的禮節過後,初晨終於被送進了新房,屋子裡擁著一大群人,熱qíng的笑鬧著要彥信掀蓋頭。接著大紅的蓋頭被人掀開,初晨眼前一亮,有些不適應的眯了眯眼,屋裡一陣寂靜,她沒有抬眼,羞澀的微微一笑,屋裡頓時發出一陣震天的歡呼。有人“呯”的擊了彥信一掌,喊著說:“艷福不淺啊!”眾人七嘴八舌的恭喜彥信大喜,彥信自若的笑著一一回應。喜婆上前說了一堆好聽的吉祥話,又將二人的衣角和頭髮系在一起,在二人懷裡倒了一大堆棗子、花生、桂圓、蓮子之類的gān果。初晨偷眼看著坐在身邊的彥信,他神態自若淡定,只嘴角帶著些許微笑,他不高興?也好,反正她也不高興。

雜亂的qíng形一直到有人來通知開席了,人群才散去。初晨費力的動了動被沉重的鳳冠壓得酸痛的脖子,那鳳冠重的要死,這脖子幾乎都不是她的了,她哀嘆了一聲,正想揉揉脖子,立刻就有王府里的嬤嬤在旁邊提醒:“請娘娘慎言慎行。”是了,她如今是王妃娘娘了,就連動一下,嘆一口氣的權力都沒了。

“若是太重了就把它取下來吧。”彥信的聲音突然響起,立刻就有人上來幫她卸下了鳳冠。初晨動了動快要僵死的脖子,驚奇的道:“你還沒出去?”

彥信還沒有回答,那嬤嬤又道:“請娘娘對王爺用尊稱。”

初晨憋著氣重新道:“外面的客人只怕是等急了,請問王爺您還不去開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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