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風子瑛帶著綠綺夫人、初蘊回北地,初晨推病,不曾去送,彥信卻是親自送出了城。
彥信回來,見初晨還在chuáng上歪著,便問:“可好些了?我看岳父的病似乎又重了些,反而不如剛來時那樣好了。”
初晨隨意應了一聲,並不多問,也不見擔憂之色,彥信若有所思。
這天初陽來看初晨,初晨留他用午飯,兩人在一起卻並沒有多少話好說。初陽走時,初晨想著把金玉露拿來的那藥方謄一份給他帶去二條街珍瓏軒,找大師兄的朋友看看,也好早日解了她身上的餘毒,早些脫離這種生活,這日子再這樣過下去,她遲早要瘋掉。
打開妝盒下的暗格,初晨的臉瞬時變得慘白。
那藥方居然不翼而飛了。她記得三十晚上回來,彥信喝的醉醺醺的,人事不省。是她親手將這藥方放入裡面的,這妝盒的暗格也只有她知道。初晨此時只恨自己當時為什麼不背下來,失魂落魄的找了一會還是找不到,只得去先打發初陽。
初陽見她臉色不好,很是擔心:“姐姐怎麼了?是不是又犯病了?”說著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門帘啪的一聲響,嚇了兩人一跳。彥信黑著臉走進來,皮笑ròu不笑的望著初陽道:“初陽來啦?”初陽收回手,有些訕訕的給彥信行禮:“見過王爺。”
彥信笑道:“不要這樣客氣,我是你姐夫,你喊姐夫就是。”他把姐夫二字咬得重重的。初陽眼神閃了閃,束手道:“是,姐夫。”
彥信回頭親熱的摟住初晨,柔聲道:“可又是哪裡不好了?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
初晨掙開他:“我沒事。”
彥信堅持不放,望著初陽笑道:“有段日子沒見著你了。怎麼樣?虎嘯營還不錯吧?如果有什麼,記得來跟我說。”
可能是因為知道面前此人實為笑面虎,與風氏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的關係,初陽極為拘束:“是,姐夫。”
初晨瞧著初陽不自在的樣子,便道:“初陽,你先回去吧。”
初陽剛走,彥信便收起臉上的笑容,“以後不許跟他這樣親近。”
“他是我弟弟!”初晨被激怒了,難道他要的就是逐步孤立她,再讓她默默無聞地死去嗎?
“他不是!你我都知道他不是!他跟你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彥信咬著牙低吼。
初晨嘲諷的望著他:“那又怎樣?不管事實如何,他在我心中就是我弟弟,我在他心中,就是他姐姐那麼簡單。”彥信的瞳孔一下子縮小:“你是這樣想的,你怎知他是不是這樣想的?他明明知道你不是他的親姐姐,反而經常纏著你,送你這樣那樣的,還伸手來摸你,我倒要問問他是什麼居心?”
初晨腦子裡嗡的一聲響,眯著眼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他能有什麼居心?”
彥信愣了愣,qiáng橫的道:“反正我不管,以後不許他碰你。”他上前一步摟住她,宣告似的低聲道:“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初陽出了王府,心緒不佳,便讓小廝牽著馬先回府,他自己慢慢走著回去。敏感如他,他怎能看不出彥信對他的敵意和初晨隱藏於內心深處的恐懼和痛苦?只可惜他能做的似乎太少。要是蘇大哥在就好了,他肯定有辦法的。初陽眼睛一亮,直奔二條街珍瓏軒而去。
聽了珍瓏軒掌柜的話,初陽沮喪萬分,原來蘇縝聽說海瀾有位神醫可解天下之毒,便到海瀾尋訪神醫去了。即便順利,也可能要一年半載才能回來。看見初陽沮喪的樣子,珍瓏軒馬掌柜道:“公子,可是有什麼難事?您說出來,說不定小人也能幫上忙也不一定。”
初陽搖頭,他這個事qíng,又有幾人能幫得上忙的?
初陽無jīng打采地在街上亂走,前面一陣喧譁,有人跑,有人追,有人喊:“抓住他!抓賊啊!”接著幾個人向他這個方向奔來。初陽無意惹這些麻煩,側開身讓到一旁。
幾個衣衫襤褸的少年瘋狂地從初陽面前奔過,其中有一人還不忘踢過一隻香蕉皮設阻。衣著華麗的少年追上來,初陽眼睜睜地看著少年踩上那香蕉皮,華麗麗地摔倒在他腳下,想是摔得狠了,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初陽忍住笑,轉身要走,那人卻拉住了他的袍角,在他雪白的袍子上蓋下一個鮮明的灰手印。
初陽皺了皺眉頭:“放開!”
那人卻抓得更緊了,慢慢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玉雪可愛,滿臉是淚的俏臉來。嘟著嘴道:“你不是好人!明明可以幫我抓住那幫混蛋,你不也就算了,偏看著人家摔倒,也不扶。我要看清你是個什麼人,日後必然要報這個仇!”
初陽氣急反笑:“這位姑娘,你可真會掰。我為什麼要幫你抓人,為什麼要扶你起來,你是我什麼人?”
少年爬起來,眼睛瞪得溜圓:“你怎麼知道我是姑娘?”
初陽不耐煩的道:“有哪個男人像你這樣愛哭囉嗦?”看清少女的容貌,他突然愣住了,仿佛三九天被人兜頭淋了一盆冰水。
少女看見他的樣子,還當是被她的美貌所驚,得意的一笑:“看什麼?沒見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