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時候敷衍過你了?難道你覺得我一直都在敷衍你?”就算是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她也是很認真細緻地給他擦洗翻身,就是生怕他長褥瘡,這人怎麼一點良心都沒有?
“沒有,我是說,你等會不准找藉口。”彥信對著她擠眉弄眼的,初晨總覺得他意有所指,先就臉紅了,垂著眼皮道:“我找什麼藉口?我會找什麼藉口?”
彥信也不多說,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胸脯,比了個造型,有些遺憾地嘆氣:“哎呀,瘦多了,真難看,看上去就像個女人似的。你要好好把我餵胖才行,我想喝魚湯。”
初晨有些不耐煩,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給他擦背,彥信舒服地哼哼,不停指使她:“這裡,這裡,諾,還有這裡。帕子涼啦,揉揉。重一點,喲,輕點,哎呀,你弄痛我啦。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我還說我身上怎麼這麼疼呢,原來就是被你弄疼的,說不定都青了。”
初晨終於忍無可忍,“啪!”地將帕子扔進水裡,水花四濺。一股邪火衝起,擰了眉毛:“你有完沒完?你不知道我這些天也很辛苦嗎?你倒是好,在那裡一躺,什麼事都不管,什麼事都不cao心。我又要擔心這個,還要擔心那個,幾乎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嫌我伺候得不好,是不是?誰伺候得好,你去找誰呀?你要吃魚,我倒是想給你吃,只是這冰天雪地的,你要我從哪裡給你弄?”
彥信不說話,眼睛黑幽幽地看著她,神色有些不善,初晨心裡習慣xing的有點慌,仍然硬著頭皮頂:“好,好,你要吃是不是?我明天去給你找,你等著,等六天以後我回來,你就有魚湯喝了。”
他還以為這是在他的太子府還是在他的帥帳?他一呼百應,剛剛興起個什麼莫名其妙的念頭,馬上就有一班人狗腿地去做,去討好他?剛剛好些,就露出他張牙舞爪的樣子來了,以為她還像從前那樣怕他嗎?初晨越想越生氣,不再管他,自去舀了一盆熱水泡腳。
彥信只是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沒有再繼續給她添麻煩。屋裡突然變得很沉默。初晨心裡其實很明白,彥信雖然一直都這樣自私霸道,此刻也不過是變相的向她撒嬌而已。她也知道自己不耐煩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心中煩悶——她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和方式和他相處。他的心意她已經明了,但她自己未來要怎麼走,她還沒有想好。
她早已經習慣了和他針尖對麥芒,或是彼此耍狠猜心思,這樣的日子該怎麼過?他不是還有那一大攤子的事qíng要處理麼?前太子府的那些人,還在不在呢?他到底要怎樣處理那些人,以及對將來的打算,他都還沒告訴她。她又希望他快些告訴她他的決定,又害怕聽到他的決定,一想到這個,她就莫名的煩躁。
彥信在屋子那端輕輕來了一句:“我是病人,你何必這樣凶?我好不容易麻煩你一次,你怎麼這樣不耐煩?將來,我照顧你,必定比你耐心上百倍。”
初晨愣了愣,這是在怪她不夠溫柔,當下回了一句:“你說話太難聽了。醒來以後就沒關心過我一句。”兩個人在陵墓里相處的模式和現在區別怎麼就那麼大呢?
“你不是好好的嗎?我昨天下午已經檢查過了。如果你是要我問你,那我現在問,晚不晚?你還好嗎?”
初晨被他一句話噎得直翻白眼。
“我褲子濕了。”彥信莫名其妙地來了一句。
初晨一窘,他的褲子怎麼莫名其妙地就濕了?莫非?她有些緊張的看向他,遲疑地說出自己的猜想:“你,你沒有感覺嗎?”
“怎麼沒感覺?沒感覺我會知道它濕了?快給我擦擦,換褲子呀。”
“你有感覺為什麼不忍忍?”初晨看見彥信鐵青的臉,馬上閉了嘴。改口說:“久病的人,這也正常,慢慢就好了。”
“風初晨!”彥信咬牙切齒地瞪著她,“你什麼意思?我這是被你扔帕子濺出來的水打濕的,你想到哪裡去了?”
她自然以為他是小便失禁了呀?考慮到他病了這麼久,也不是完全沒有這種可能xing,反正,他昏迷不醒的時候,都綁著尿片的啦。病人麼,有什麼丟人的?
她是這麼想的,彥信未必有她這樣坦然。他咬著牙,恨恨地瞪著她,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望著她暖如chūn風地微微一笑:“你辛苦了這麼多天,想不想有人伺候?”
那表qíng就像huáng鼠láng見著一隻肥美的小母jī似的,初晨打了個冷戰,再不敢提他病重綁尿布的事qíng,“不想。還是我伺候你好了。”
她狗腿地跑過去,先給他披上gān淨衣服,再給他脫褲子。手剛放到他腰上,臉就紅透了,怎麼都覺得不自在。
“怎麼了?你不好意思?”彥信笑得惡劣。“我以為你這幾天都看麻木了。”
初晨撇撇嘴,不屑的道:“是看麻木了。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沒看過。”表qíng無所謂,手卻抖了。前幾天他昏迷著,她一門心思只關心他的身體,看見了也就是單純的人體,是她要照顧的病人,不像現在,怎麼都覺得彆扭。
他的手突然放在她手上,嚇了她一跳,“你gān嘛?”聲音已經低得像蚊子哼哼。
“不gān嘛,是發現你好像忘記怎麼脫褲子,我來教你。”他的表qíng一本正經,只是微微有些變粗的氣息出賣了他的心思。
初晨也覺得心跳如鼓,特別是他說的那句“脫褲子”怎麼聽上去都覺得很那個。本來彼此心意已經知曉,按道理他們之間沒有什麼阻礙了,但她就是覺得彆扭,至少目前來說,她不想再和他怎樣。她扭身站起,“自己脫,自己擦,你下午不是有那力氣抱我上chuáng嗎?怎麼這會兒就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