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貴妃當然不甘心,這個時候,被瑞帝拋棄的舊qíng人綠綺夫人向她伸出了手,嫉妒的女人是可怕的,特別是當男人的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的時候,只要輕輕一撩撥,那懷疑嫉恨的種子很快就會長成參天大樹。
很快,事qíng急轉直下,不再向著易香雪和他計算的方向發展。瑞帝把彥信送到了海瀾做質子,易香雪淒涼無比的死在深宮之中。
“我那個時候,是多麼的痛恨自己的無能,居然無法保證你的安全。我甚至認為,我真的不是做皇帝的那塊料。但我還是想方設法的為你打算,你還記得你從海瀾回來時遇上的那個酒鬼吧?他就是我費盡心機為你找來的師父,還有這把噬光,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代價才弄到它,又把它送到你身邊的嗎?”獨絕似乎是在問彥信,又似乎是在問他自己。
初晨注意到天維鈺看向獨絕和彥信的眼裡閃過一絲寒光,那種眼神是深惡痛絕的。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足夠痛恨別人的原因,就像她,她痛恨著獨絕和蕭摩雲,是為了她那些逝去的美好歲月,還有她那不曾謀面的孩子。獨絕恨彥信,是因為他有足夠的理由痛恨彥信的父母,天維鈺自然也有他痛恨獨絕和彥信的原因。其實說到底,這裡漁翁得利的人,只有她身後站著的蕭摩雲。
“我看著你一天天長大,一天天有出息,我心裡真高興。結果,易香雪騙了我,你根本不是我的兒子。你就是那個láng心狗肺的傢伙的兒子,什麼推遲生產的靈藥,都是你那處心積慮的母親想出來騙我的。騙了我多少年,我真恨啊。你有這樣一對父母,我怎麼會放過你呢?”
“你知道為什麼他現在越來越不待見你?因為,我讓人告訴他,你其實是易香雪和我偷qíng生下的兒子。當年伺候易香雪到寺廟祈福,看著她飲下那靈藥的人就是活生生的證據。所以,即便是你能活著離開這裡,你也將會發現,你已經一無所有。就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父皇已經單方面宣布你在颶風雪原失蹤,四皇子彥敏已經榮登太子之位。而你就是死了,他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只會暗自感到慶幸,他終於擺脫了這頂綠帽子。”獨絕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初晨看著他半瘋狂的樣子,突發奇想,其實獨絕最在乎的不是易香雪騙了他,而是為什麼彥信不是他的兒子吧?所以他才想要毀了彥信。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才肯來的這颶風雪原。我做了兩手準備,一樣是這個女人還活著的消息,一樣是關於寶藏的確切消息。我知道你現在在朝中的地位尷尬,雖然掌著這麼龐大的軍隊,卻沒有軍需支撐,本身遭到那麼多次暗殺,幾乎要走投無路。我想著,你如果要打翻身仗,要麼你就殺了你的親生父親,要麼你就會來找這筆財富。或者你不屑於這筆財富,你也完全下得手去殺了那個bī你的人,你只是為了心愛的女人才會來這裡,但不管怎樣,你始終來了。所以,結局都是一樣。”
初晨看向彥信,她在期盼他說什麼呢?期盼他告訴她,他只是為了她而來?期盼他告訴她,他一路上對她的那些表白,都是出於真心而不是為了麻痹其他人?但他的臉藏在燈影里,始終不曾看她一眼,她什麼也看不清。
“現在麼,為了你不跟我們添麻煩,你還是老實點的好。”獨絕說著就把噬光狠狠cha進彥信的胸膛。初晨眼睜睜的看見噬光cha入彥信的胸膛,然後,血慢慢地從他沾滿了灰塵的白色棉袍里浸了出來,迅速在他胸前暈染開一朵綺麗的花。他歪倒在白玉石的牆壁上,低低的喘著粗氣。初晨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他為什麼不躲?他一向不是最狡猾,最會留後手的嗎?怎會如此輕易就把自己的xing命jiāo在了別人手中?她張開嘴,想要喊出來始終沒有喊出來,就是連呼吸也不曾變了頻率,腳也不曾有半點想往那個方向挪動的意思。
她聽見蕭摩雲失常的急促呼吸聲,她回頭,看見他狹長的眼睛裡滿是她看不懂的qíng緒,有激動,有期盼,還有瘋狂,他在她耳邊蠱惑的說:“他不是為了你。你也明白,他那樣的恨你的母親,又怎會對你那樣?就是對你起了那樣的心思,他也肯定在恨他自己為什麼不爭氣。”
“你和他,原本就隔著萬水千山。你回憶一下從前,他如果真的愛你,怎麼會捨得那樣對你?萬chūn湖上,他把你扔在那裡不聞不問那麼多天,心竟然比我一個外人還要狠。大婚之後,他又對你做了些什麼?你都忘了?你從始至終都只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
“如果他真的愛你,又怎會娶左氏?怎會和別的女人生孩子?你還記得你那個死去的孩子嗎?他多麼可憐,永遠的留在了那片yīn冷cháo濕的雪地上。他就算是後悔了,想要帶你回去,你又回得去嗎?難道你要回去做他的妾?像他其他那些姬妾一樣每日仰人鼻息,千方百計討好他?”
“你聽見了,他是走投無路,才會想到來這裡找寶藏,你不過剛好是一個湊巧而已。現在,你該做的事qíng是,告訴他,他活該,你很樂意看到他現在的結局。只要他一死,就會一了百了。我帶著你回北岐,我可以給你我的一切,他能給的和不能給的,我都能給你。只有我們兩個,不會有別人。”
蕭摩雲的聲音像魔咒,慢慢侵入初晨的耳朵,再侵入她的心裡,猶如一顆石子輕輕的投入黑色的湖泊里,慢慢的起了漣漪,一圈又一圈的dàng開去,把沉在心底深處的那些yīn暗傷痛,淤泥污濁全都從底下翻了上來,酸臭腐敗的氣息瀰漫開來,仿佛永遠都沒有散發殆盡的可能。胸口又開始悶悶的疼,疼得她忍也忍受不住。
他看著初晨迷茫傷痛的眼神,輕輕的笑,溫熱的鼻息chuī在她的耳垂旁,激得她打了一個寒顫,“快告訴他,你要跟著我去北岐,讓他去死。”
初晨點點頭,對上他的眼睛,很平靜的跟他說:“你不用跟我說這些,我都明白。你看我,可有半點為他傷心的樣子?我之所以會陪他到這裡來尋寶藏,是為了蘭若不是為了他。這個,獨絕就知道。既然現在他得到寶藏也不能把它帶回蘭若去,他便是無用了。看到他死,連我都不相信我會這樣平靜,但事實是,我真的這樣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