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低聲道:“羅二,我才發現,原來你是個活寶。”伏在桌上狂笑起來。
羅二擔憂的說:“這人小氣,yīn陽怪氣的。他不會去報復我們其他的人吧?”
蘇縝道:“那倒不會。最多限制他們的自由罷了。”
初晨道:“我猜他肯定早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了。他之所以處心積慮地把我們弄來,又這樣忍著,必然是有求於我們。”
蘇縝笑道:“我們把自己猜的寫出來,看看是否一樣。”
二人蘸了酒,在桌上各寫了一個字,剛好湊成一個名字。羅二湊過去一看,驚訝地說:“原來是他,怪不得有些面熟。脫了鎧甲,有些變了。”
“你認識他?”
“以前在陣前遠遠的見過。他是很厲害的。”羅二嘆了口氣。“公子和他好像認識,一見面就要對罵不休。有一次還jiāo了手,打了個平手。”
習也,就是羽池,海瀾的皇長子。彥信在海瀾做質子的時候,沒少受他的氣。初晨來之前做足了有關海瀾皇室各色掌權人士的功課,自然知道習也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位子。
一方面,他是最年長的皇子,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正當壯年,雄心勃勃,勇武善謀,為人果斷狠辣,戰功顯著,母親出身高貴,得到海瀾相當一部分權貴的支持。
另一方面,他是海瀾皇帝最忌憚、最不喜歡的兒子,海瀾皇帝五十歲還不到,正是chūn秋鼎盛的時候,兒子大了,要爭權,要謀利,海瀾皇帝自然不能容下去。
再一方面,海瀾皇帝寵幸安貴妃和她的兒子十五皇子於藍,並有意培養十五皇子於藍為儲君,安貴妃寵盛不衰長達二十多年,又出身於海瀾數得著的大家族,也有屬於支持她的力量,對儲君之位可以說是勢在必得,對於羽池這個最大的威脅自然視作眼中的ròu中刺。
羽池處於一個非常微妙和尷尬的地位,急於找到一條出路。這是為什麼他敢冒別人都不敢冒的風險,在蘭若和北岐jiāo戰時,遠渡重洋,cha在其中分一杯羹的原因。他需要戰功來支撐他在國中的地位。
他那個時候未必沒有存了如果實在不行,就自己另立門戶,打出一片天地的心思。但海瀾皇帝和安貴妃絕對不可能讓他如願,所以又耍了什麼手段,借著蘭若和北岐暫時xing休兵議和,輕易剝奪了他的兵權,造成這場遠襲之戰功虧一簣。làng費了無數人力物力,結果一無所獲,這個罪名自然要安在羽池身上。
這樣一來,羽池就連先前的優勢都沒有了,不敢回國,只能在海上漂泊,偶爾在一些小島上歇腳。一心想要得到萬龍島的支持,偏生不得其門而入,若不是有他在戰爭中擄掠的若gān金銀支撐,他只怕早已落魄。
正在他急得焦頭爛額之際,正好遇上了初晨這一幫人,他無意中瞅見了初晨的容貌,正好與陸宛凝非常相似。福至心靈,便死纏爛打纏上了他們,借著送他們去萬龍島的機會,也給自己謀求些利益。
羅二道:“他既然有求於我們,做什麼一副神秘高傲的模樣?又打又殺,又嚇又關人的,有這樣求人的嗎?”
初晨笑道:“你若是想和一個人做一筆生意,那人可以和許多人做這筆生意,而你卻非他不可。你好好跟他商量,他必然認為奇貨可居,不一定瞧得起你,一來二去,生意肯定做不成。但如果你控制了他,他不得不和你做,你這生意就算成功了。”
“那還叫求嗎?”
蘇縝點評道:“所以他不是求我們,而是要bī迫我們。其實他這個人吧,手段魄力都還是有的,欠缺的只是一個機遇,和他做生意,成功的可能xing很大。”
羅二有些不耐煩:“那雙方拉明了不就是了。”
蘇縝伸了個懶腰,“這人生xing多疑,如果我們馬上就答應了他,他反而會懷疑我們有其他的想法。不如先晾著他,讓他感覺是自己努力來的,而不是我們算計的他。他心防一放下,到後面更好談合作的條件。”
“你這是請君入甕啊。雖然咱們不缺合作的人,但相比較他那些兄弟來說,我更願意和他合作。”初晨眼睛有意無意地瞟向雕花木壁,她敢肯定,羽池正在後面聽得歡呢。她和蘇縝故意說這些給羽池聽,是想讓羽池不要再做那些無用功,給大家都省些力氣。也是想告訴他,他們還是看得上他,願意和他合作的,省得他突起殺心,讓他們喪生在這茫茫大海之上。
人心很奇怪,你當著他的面,好好跟他說吧,他偏不肯相信,要懷疑你一下。但如果是他自己偷聽來的,他就會假話也要相信七分。
羽池並沒有馬上就來放他們出去,眼看夜色濃重,也沒有人來掌燈。屋裡黑燈瞎火,初晨有些倦了,四處看去,廳里也沒有什麼可以休息的地方,看樣子,三人只能坐一晚上了,不由暗嘆了口氣,這個羽池很會把握人心,知道此時要挫對手的銳氣。
蘇縝起了個頭,三人講起自己遇到過的一些jīng彩故事來,天南海北,事無巨細,只憑自家高興。說到歡喜處,也不管他無菜下酒,推杯置盞,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