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日間的事qíng,許櫻哥就有些不自在,生恐給人看去,讓許衡和姚氏輕看了自己和許扶,便給青玉使了個眼色,也不行禮,將牽著兩個孩子的兩隻手亮給趙璀看,笑道:“趙四哥怎會在這裡?我不方便,帶著孩子呢,就不與你多言了。”
趙璀卻也體貼,站得離她老遠,眼神在她身上眷念地來迴繞了幾圈,低聲道:“先生留我吃飯,我偶然走到這裡,也不好久留。只是自去年秋天別過後許久不曾見到你,聽說你病了,就一直想看看你好不好。還好,長胖長高了些。”不知是不是錯覺,半年不見,他竟覺著她眉眼間的青澀似已蛻化成了一種說不出的風韻,潔白細膩如羊奶一般的肌膚襯著那個小小微翹的可愛下巴,引得他好生想捏一捏。趙璀只是想想便已呼吸困難,不敢看卻又捨不得挪開眼去。
許櫻哥似是不曾發現他的眼神和表qíng,兀自笑得沒心沒肺的:“那是,你都看見了,我挺好的。請趙四哥替我謝過窈娘的牡丹,讓她費心了。”
趙璀溫柔一笑:“喜歡麼?”
別人送她東西,只要不能退回去的,她自來都是喜歡的,許櫻哥笑道:“喜歡啊,很好,好極了。”
從小到大,趙璀最是喜歡她這種歡歡喜喜,萬事不憂的寬懷可愛模樣,由不得也被她感染了那份歡喜,抿著唇笑了一回,極低聲的道:“過幾日我也會讓我母親去香積寺,你多保重,仔細些。”言罷不敢再看許櫻哥的表qíng,急匆匆地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去:“我先走了。”
是想要她在他媽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罷?看來趙璀也不是很吃得定他家那位古板老太太。許櫻哥笑笑,轉身繼續高高興興地領著兩個孩子胡說八道,這回扯到了吃食上:“什麼最好吃?天上的斑鳩,地上的竹騮,嘖嘖……”說得兩個孩子口水滴答,她才壞心眼地笑著住了口。
因著她愛吃,廚房是經常會去的,廚房裡的婆子丫頭們見著她帶了兩個孩子來,便都笑:“二娘子今日是要做什麼好吃的?”
許櫻哥卻是個只動口不動手的,選個通風透亮處舒舒服服地在管事婆子搬來的椅子上坐了,將兩個孩子擁在懷裡指使廚房裡的人做事:“做素包子,冬菇餡的,chūn筍餡的,豆腐餡的,把材料弄好,我來配餡。”她所謂的配餡,就是拿著勺子分配各式配料比例,其他統統不做。饒是如此,她經手的素包子味美鮮香仍然是出名的,灶上的幾個婆子千方百計偷師學藝也弄不出她那個味道來。
第一籠素包子新鮮出籠,整個廚房裡都瀰漫著鮮香,倆孩子口水滴答的,“看你們那饞樣兒。”許櫻哥笑著給倆孩子留了兩個,餘下的先送到許衡待客處,看著兩個孩子吃了,才讓把後面出籠的裝了食盒分送到各房各院去。
姑侄幾人說說笑笑,自提了整整一食盒素餡包子又去了姚氏的屋子。還不曾進門,就已經聽得裡頭熱鬧起來了,女人孩子說說笑笑,偶爾才聽得姚氏說一句話,語氣溫和輕柔,正是一副和睦興盛的景象。
許櫻哥笑嘻嘻地牽了兩個孩子進去,逐一問安說笑,姚氏與傅氏自不必說,要招呼的還有二嫂huáng氏與huáng氏所出的女兒嫻卉和傅氏那剛下學的長子明郎。許家人都是xingqíng和慡的,加上許櫻哥那個愛笑的xing子,熱騰騰,香噴噴的素包子一端出來,大人笑,孩子鬧,屋子裡的歡樂輕鬆氣氛又增加了許多。
人上了年紀,最愛的就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氣氣地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說說話。姚氏坐在上首,看著兒媳孫子養女說說笑笑,心裡十分受用舒坦,卻不忘將已經上學的明郎叫到面前來細問幾句學業上的事。
說笑了一陣,傅氏與huáng氏領著人布置餐桌,許櫻哥的任務就是領著幾個孩子洗手洗臉,順便平息他們之間的小紛爭。須臾,萬事停當,正要坐下吃飯,就聽得丫頭紅玉在外頭揚聲笑道:“三夫人,什麼風把您給chuī過來了?”
只聽得冒氏笑道:“五郎鬧著要吃素包子,我沒得法子,只好領他過來蹭飯。”
姚氏等人就都探詢地看向許櫻哥,許櫻哥扶額嘆息了一聲:“早就送過去了的。”
不知道又有什麼么蛾子。姚氏就和傅氏互相jiāo換了一個眼色,傅氏含笑迎出去,把冒氏和她兒子許擇接了進來。
第5章出遊(一)
冒氏是個自來熟,不等招呼就把三歲的許擇扔給許櫻哥照管,自己在姚氏下手坐了下來,笑道:“這五郎,手多,看他二姐姐著人送了素包子過去,歡喜得馬上就要吃,結果丫頭婆子一個沒看住,就給他全打翻在地上了,還不饒我呢,非得哭著要,吵得我們三老爺直罵我,我沒法子,只好腆著臉帶他過大嫂這裡來蹭飯吃。”
她的話十句大抵可以信得五六句。姚氏笑笑:“隨時來都可以,讓他和他幾個侄兒侄女一處玩,飯也可以多吃些。”言罷招呼眾人吃飯。
huáng氏捧飯,傅氏布菜,才動得幾筷子,就見冒氏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姚氏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做出一副吃驚的模樣來:“你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