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胡說八道,我卻覺得是真的。”最好的防禦便是進攻,許櫻哥看到張儀正從臉到脖子都漲得一片紅,不由滿意地微笑起來:“我今日有問有答,為的是日後能好好過日子。三爺不肯退親,便說明你是想清楚了的,要是等到我進了門,你再用這些事qíng這些人來找茬,我總是要尋王爺、王妃主持公道的。想來不會有人說我沒道理。”
冰涼的雪覆在青玉被燙傷的手上,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感的同時也令得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她可憐地看著張儀正和許櫻哥,低聲央求道:“三爺,二娘子,總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停車!”張儀正不等車停穩便跳下了車,翻身上馬,狠狠瞪了許櫻哥一眼,冒雪打馬飛馳而去。
許櫻哥靠在車廂壁上輕輕出了口氣,拉過青玉的手查看傷勢,低聲道:“還有兩個月。青玉你做好準備了麼?”她已經做好準備了。
第114章紅櫻
二月十二,宜嫁娶,祭祀,祈福,定盟,jiāo易。
天未破曉,許櫻哥便被喚醒,沐浴、更衣、絞臉、梳妝,再被一群熱qíng而親近的婦人灼熱的目光和說不完的吉祥話所湮沒。雖是兩世為人,她卻是第一次嫁人,故而昨夜和今早都有些睡不著覺,這會兒更是緊緊繃著臉皮,不敢笑也不敢多言,就連吃飯都比平時斯文了十分。
傅氏注意到她緊張,背著眾人輕輕捏了捏她的手,低聲寬慰道:“不要怕,凡是女子都要走這麼一遭的。”
傅氏乃是長嫂長媳,追求的是穩重,huáng氏說的話則更風趣放肆一些:“自親事定下,新姑爺便不曾犯過渾,想來是極歡喜這門親事的,前些日子又奉恩旨升了郡公,這家用想來也是極寬鬆的,二妹妹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許櫻哥看著huáng氏閃著亮光的圓眼睛,終於忍不住笑了。傅氏微笑搖頭,輕輕推了huáng氏一把:“看你,做嫂子的也沒個正經,讓人聽去可不笑話我們。”
huáng氏捏捏許櫻哥的下巴,偷偷摸摸瞟著其他人,低聲笑道:“我是在說大實話。這結婚本來就是那麼一回事兒,男人喜歡,在外面撐得起,女人在家不缺錢用能管家,有了這幾樣,但凡是個有心的也該把日子過得不錯了,二妹妹慣常伶俐,又有什麼可怕的?那不過是個王府罷了,裡頭也是凡人,一樣吃喝拉撒,怕什麼?”
才趕進門來的許杏哥深以為然,慡朗笑道:“二嫂說得是,就那麼一回事。”說著坐到了許櫻哥的身邊拉起她的手,很好地掩去了眼裡的憂色柔聲道:“王爺、王妃、世子妃都是極好的人,二奶奶也是個聰慧人,你不用怕,有事只管去找王妃,只要你占著理,她不會為難你。那一位麼,她不敢惹王妃。”
清官尚且難斷家務事,這婆媳關係又哪是誰對誰錯那麼簡單的?一個總是追著婆婆告兒子的兒媳婦,誰會喜歡?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家裡人心疼她愛惜她罷了,許櫻哥微笑著點頭:“我都記住了。”
忽聽不遠處的冒氏誇張地笑了起來:“哎呦,這不是侄兒媳婦麼,這還是第一次來我們家那。”
許櫻哥循著聲音看過去,看到冒氏拉著一個才進門的少婦的手,頗有些無禮地上下打量著那少婦。那少婦穿著件湘色綾襖,配著條淺紅色的羅裙,金釵上墜下的一粒指尖大小的明珠,隨著那張半羞半喜的粉臉一晃一晃,正是許扶那才進門不過二月的新婚妻子盧清娘。
“她是越來越討嫌了,到底想gān什麼?”許杏哥皺起眉頭,打算起身去救盧清娘。
許櫻哥輕輕拉住許杏哥,低聲道:“先不忙麼,要是三嬸娘過分,姐姐再去也不遲。”她在許扶結婚後攜妻上門答謝許衡夫婦並認親時見過盧清娘,只是那時盧清娘初嫁,害羞得很,從上門到告辭統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並看不出其人xingqíng如何。今日有這個機會,她想看看盧清娘怎麼樣,能不能在許扶不在身邊的時候撐起來。
卻見盧清娘雖害羞,可也不是真的羞到底,微笑著朗聲說道:“三嬸娘記不得了麼?侄兒媳婦這可是第二次來了。”
冒氏狠狠盯了盧清娘髮髻上垂下的那粒寶光艷艷的明珠一眼,皮笑ròu不笑地道:“是我記錯了,我光想著要恭喜侄兒媳婦啦。五侄兒最近可真是chūn風得意呢。”許扶在前一個月剛去了兵部任庫部主事,同樣是主事,兵部主事卻比他原來所任的刑部主事品級高,是為從八品。許扶才入仕途沒多久,卻升得如此快,不用問,自是因了康王府的關係。
盧清娘又表示了適當的害羞和謹慎:“三嬸娘快饒了侄兒媳婦罷,這裡多少長輩和夫人,家中任誰不比我家五爺能gān?哪裡又敢說是chūn風得意?不敢說,不敢說。”
許櫻哥和許杏哥看到冒氏的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不由相視一笑,卻見盧清娘已經十分自然圓潤地推開了冒氏的手,微笑著朝她們走過來。
許櫻哥連忙站起身來望著自己真正的嫂子微笑,她的妝上得濃,原本也不怕盧清娘看出什麼來,便是看出來了,總是一家人,防是防不住的。盧清娘才開口說了一句吉祥話,冒氏便擠了過來,酸溜溜地道:“你們姑嫂二人可要多親近親近,日後我們櫻哥入了王府可就沒這麼容易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