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哥吃驚道:“前兩日她不是還活蹦亂跳的?”
許杏哥輕輕抿了一口茶,輕聲道:“三叔父有意收了雲霞。”
“雲霞?不是鳴鹿和鳴鶴?”許櫻哥越發吃驚:“父親怎麼說?不是不許隨便收房裡人和納妾的?”
許杏哥的臉上微微飛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什麼,三叔父子嗣單薄,身子又不好,三嬸娘常常生病,xing子乖張,不能盡人妻之職,又愛打罵五郎,不是慈母行徑。只是房裡人,照顧一下起居。”
這二人不和已久,分房而居也是一兩年的事qíng了,這不是秘密。到底事關長輩隱私,許櫻哥不好細究,便只好道:“雲霞是家生子,不是三嬸娘那邊的人,她願意?”
許杏哥冷笑:“肯定是不願意的,但這由得她麼?不懂得好歹的,以為離了她便不成?她若曉得好歹,便該收斂了,否則日後有她受的。”
許櫻哥不知這事兒的具體真相如何,姚氏和許衡在中間cao作了多少,許徠又知道了多少,為什麼會挑在這個時候下這樣的決心。但卻知道,這興許是冒氏最後的機會。
“開席啦。你們倆還在這裡說什麼悄悄話,好幾個長輩才問起你們呢。”huáng氏笑眯眯地自外間進來,將兩個小姑拉了出去。
這回門宴辦得豐盛熱鬧,與許家往日低調的作風截然不同。許櫻哥頗有些意外,許杏哥輕聲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qíng……”賀王為帥,軍權在握,康王才與許家聯姻,正是留守在京牽制賀王的好布局。既然已經上了賊船,哪裡還能低調下來?
所以康王府和皇后待她多有禮遇,所以張儀正竭力在人前和她扮演恩愛,許櫻哥默然,終於還是忍不住問起武進:“姐夫那裡……”
許杏哥微笑:“他呀,不怕,最多就是無功而返。”
“喲,說什麼那,這麼歡喜?”忽見冒氏打扮得素素淡淡地走了過來,親親熱熱地往許櫻哥肩膀上一靠,同時微微不善地看了許杏哥一眼。
誰也沒料到她會出來,許櫻哥笑道:“聽說三嬸娘身上不慡利,正想著稍後過去看一看呢。”
冒氏冷笑道:“我要再不出來,這日後只怕沒人記得我是誰了,五郎的母親又是誰了。”
她的聲音不小,周遭同時she過來好幾道疑惑的目光,許櫻哥同許杏哥都垂下眼不再說話。冒氏站了片刻,諷刺地彎著唇角自去了。
酒過幾巡,氣氛漸熱,客人漸亂,便有女眷紛紛尋著許櫻哥說話,同輩的嫂子還要鬧著灌酒,許櫻哥這幾日著實有些疲累,之前在宮中更是不亞於打了一場仗,雖則耐心回答長輩親戚,但總歸是露出了倦容,更有些酒意上頭。許杏哥見狀,便笑著替她求饒,有要灌酒都替她喝了或是擋了,huáng氏則趁機將許櫻哥扶到了後園,道:“安樂居中還是老樣子,今早才使人收拾過,二妹妹可先去歇著,等到差不多了自會來叫你。”
許櫻哥感激地謝過huáng氏:“二嫂還是先回去吧,今日客人不少,都是至親,讓你和嫂嫂忙夠了。要是有空還是抓緊歇一歇的好,我這裡沒有事。”
huáng氏見她雖有醉態,眼神卻極清明,便笑著jiāo代了兩句自回了前頭。許櫻哥不想回安樂居,便扶了紫靄的手一起在園子閒步,得知綠翡把康王府跟來的婆子招呼得極好,不由微笑道:“和她說,雖要吃得高興,但不要把人給灌醉了,回去難看。若是出醜挨了家法,也是我的罪過。”
紫靄笑道:“那婢子這就去說。”
前頭有個亭子,四周迎chūn花開得潑辣耀眼,又有蜂蝶環繞,藏在幽深僻靜處,許櫻哥指指那裡:“我在那裡歇歇散散酒氣,等你回來。”言罷自往前頭去了。紫靄見她腳步穩健,也就放心自去。
許櫻哥才坐了片刻,就見許扶分花拂柳地走了過來,兄妹二人四目相對,都有些激動。
“哥哥還好?嫂嫂和家裡都還好?”許櫻哥微笑著迎了上去,許扶深深看了她一眼,沉聲道:“極好。你,如何?”
許櫻哥笑道:“不錯。”時間寶貴,她壓低聲音把趙璀之事細述了一遍,道:“哥哥可知他家出了什麼事?”
許扶嘆了口氣道:“都在說趙侍郎貪墨,估計是逃不掉的,這事兒你不要管了,你管不上。”想了想,終究還是把趙璀在公主府中所做的事兒說了。
許櫻哥半晌無言,只能苦笑而已。父債子還,子債父還,就是這麼一個理兒。
“趙璀那邊我……”許扶才開了個頭,就聽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許扶怔了怔,不及jiāo代便轉身快速離去。許櫻哥抿了抿唇,繼續坐在亭子裡裝醉靜候,等了片刻不見有人過來,記起不遠處有條小徑鮮少有人走動,指不定人是往哪裡去了。於是起身出了亭子,撥開一旁倒垂下來的迎chūn花,順著滿是青苔的小逕往園子深處走了進去。
走不多時,便看到綠柳蔭下獨立著一個人,正是素服裝扮的冒氏。
第130章鬼胎
初chūn的柳枝,已經長滿了綠芽,最是鮮嫩活潑的時候,遠遠看去便如淡淡的綠雲一般,被風一chuī正是柔嫩似水。冒氏素服烏髮,俏然立在樹下側對著許櫻哥,將一方雪白的絲帕緊張地絞來絞去,不時抬眼四處張望,滿臉都是不安和期待,又有十分的緊張和恐慌,便是突然響起來的一聲鳥鳴,也能叫她勃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