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兒含著淚求饒道:“嬤嬤饒命,婢子冤枉!是側妃娘娘使婢子過來尋三奶奶的。”
“尋三奶奶做什麼?”曲嬤嬤的眉頭一跳,冷笑道:“什麼事兒不能光明正大的說?什麼時候主子們的事qíng輪到你這樣連名兒都不知的小丫頭在中間傳遞了?分明是假話,再給我打!打到她說實話為止!”
鮮兒嚇得抖成一片:“是三娘子的事。”
說到張幼然,曲嬤嬤心裡更不以為然,板著臉道:“三娘子能有什麼事?休要藉口!再打。”
鮮兒嚇得往秋實身前撲:“姐姐,姐姐救救我。”
秋實看向曲嬤嬤小聲道:“到底是側妃那邊的人……”
打的就是宣側妃的臉。曲嬤嬤不屑地撇了撇嘴,示意眾人放鮮兒走。鮮兒捂著臉一溜煙地去了。曲嬤嬤板著臉將一旁的眾丫頭婆子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番,這裡還未訓斥完畢,那邊便來了青玉與秋璇,二人提著個金漆馬桶,邊走邊說笑,倒似是比從前親近了許多。
曲嬤嬤微一皺眉,繼續罵人。待得將眾人都修理了一通,才回到自己日常歇息的小屋子裡,早有她派去觀察青玉的小丫頭上前來給她捶腿端水,低聲道:“做得挺仔細的,一直都在笑,沒說什麼。”
曲嬤嬤道:“就沒點別的?怕不是當著你們的面裝的罷。”
那小丫頭忙道:“是有一件事,福林苑夏姨娘身邊的橄欖去搶著幫忙呢,看著她瞅空背著秋璇和青玉說悄悄話來著,似是有事要求三奶奶。”
曲嬤嬤冷笑道:“好呀,個個兒都揀高枝棲了。”這才多久便有這麼多人要尋許櫻哥幫忙,想從前,便是世子妃也不會輕易把手伸到宣樂堂里來,為的什麼?因為這邊的瑣事從來都只是她打理,有人要尋王妃求qíng也好,要辦事也好,都是尋的她。如今可好,許櫻哥狂傲不羈,不把她放在眼裡也就算了,還敢把手伸得這般長?真當自己是學士府出來的千金不得了?這可是王府!
小丫頭見她臉色不好看,囁嚅片刻,終是輕聲道:“聽得人講,嬤嬤脾氣不好,不如三奶奶這般好說話。”話音未落,就聽“啪”地一聲響,卻是曲嬤嬤一掌推翻了個椅子。
見小丫頭臉色都嚇得變了,曲嬤嬤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淡淡地道:“把上次雪耳送來的那雙鞋取出來。”
廚房裡,許櫻哥把jīng心整治出來的幾個小菜與清粥、四種餡料包制的素包子分別裝入到食盒裡,再叫廚房裡專司送飯的婆子提上了,帶著紫靄一同前往宣樂堂。
入門瞧見青玉乖順安靜地站在廊下,許櫻哥心裡便鬆了許多,也不多話,就朝青玉笑笑,轉頭問一旁的秋實:“王妃這時候可是醒著的?”
秋實笑著幫她打起帘子:“您走了後又小睡了一覺,才剛醒來,正問您那。”
許櫻哥入內,聽見曲嬤嬤正在裡頭同康王妃說話:“是呀,前年的事兒了,那丫頭當時割了自己的一塊臂ròu……”聽見聲響,說話聲立時停了,許櫻哥等了一歇才往裡走,笑道:“母妃,素包子和粥都得了,是這時候就要用麼?”
曲嬤嬤笑吟吟地迎上前來,接了秋實手裡的食盒,親手在小桌子上擺好了,笑道:“三奶奶手巧,這香味隔著食盒都聞到了,引得人怪饞的。”
康王妃便道:“這麼多,我也吃不完,愛吃就撿兩個過去吃。”
曲嬤嬤誠惶誠恐:“怎麼敢?這可是三奶奶親手做了孝敬您的。”
康王妃不以為意:“不就是兩個包子一碗粥麼?小三兒也是你帶大的,吃她一頓飯,吃得。”言罷命許櫻哥:“給嬤嬤盛粥,揀兩個包子,人多吃著香。”
許櫻哥進門時日短,之前也不常在這邊伺候,不知康王妃主僕二人是否經常玩的這主僕qíng深,但看到曲嬤嬤那得意樣兒,心裡也隱約有數,這是炫耀也是警告。便只是微微一笑,按著康王妃jiāo代的弄好雙手遞給曲嬤嬤,曲嬤嬤卻不接,只管推辭道:“怎麼敢?怎麼敢?老奴是奴,三奶奶可是主,金尊玉貴的,老奴只吃王妃吃剩的……”
許櫻哥也不勸,更不生氣,就微笑著一直將手舉著,她倒要看看曲嬤嬤究竟有多深厚的福氣,擔當得起。康王妃看得皺眉,有些不耐地道:“你這是怎麼了?”
“讓三奶奶受累了。”曲嬤嬤這才接了,立在地上陪著康王妃一道吃。
少傾飯畢,許櫻哥領著人收拾gān淨,又伺候康王妃洗漱完畢,見康王妃昏昏yù睡,便笑道:“母妃才吃飽飯,先不忙睡,靠著坐一坐,消消食兒如何?”
康王妃應了,靠在chuáng頭卻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許櫻哥便抽出一本書來:“我給母妃念念這遊記罷。”
康王妃並不感興趣,只是因為不想拂她的面子才勉qiáng道:“什麼遊記呀?”
許櫻哥微笑著將書面往她面前一放,笑道:“是這個,江州遊記。”
康王妃的眼裡便來了幾分興趣:“那是我的家鄉呀。”看向許櫻哥的眼神便有些不太一樣了,許櫻哥坦然承認:“就是特意尋出來念給母妃聽的,還是三爺提醒我的。”
康王妃可不信張儀正是這麼體貼細心周到的人,卻也受了這好意,微笑著道:“你念給我聽,我和你說說我家鄉的事qíng,江州可比這裡好……”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半個時辰便過去,許櫻哥收了書,親手奉了湯藥,笑道:“母妃該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