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出了門,就見那兩個王府女史走出來板著臉大聲道:“吉時還未到呢!接什麼親?”不等主家吩咐便叮囑隨從人員:“去前頭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王二夫人也是惱怒得很,大聲吩咐得力的婆子:“去瞧瞧是怎麼一回事?”
人才派出去沒多久,就聽前頭鬧將起來,一個年輕媳婦白了臉跑進來道:“前頭鬧起來了!”
王二夫人又氣又急,頓足道:“怎會鬧起來?”那年輕媳婦道:“新郎子要結親,二老爺他們說吉時未到,不祥,不許進門,新郎子帶著一群人執意要進門……”
話未說完,就聽裡面一陣驚呼,王七娘從裡頭衝出來,一邊走一邊將頭上的珠翠簪釵拔下來摔在地上,最後將身上的紅色嫁衣朝那兩個面目可憎的王府女史摔了過去,大聲道:“我不嫁了!誰愛嫁誰嫁!”
那兩個王府女史齊齊變了臉色道:“王七娘子慎言!這御賜的姻緣怎能說不嫁便不嫁?這天家的威嚴豈是隨意能褻瀆的?”
“住口!”王六娘噙著眼淚自地上拾起嫁衣,上前給王七娘披上,撫著她的發頂喃喃地道:“七娘,七娘,我可憐的七娘……”後面的話卻是心疼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姐妹倆抱頭痛哭。王二夫人也是紅了眼圈,卻別無他法,只好使人再往前頭去探,自己去拉了王七娘苦苦相勸,王七娘卻是瘋了似的揮舞著手臂去推打王二夫人和王七娘等人,大聲嚷道:“都別管我,等我死了就gān淨了!”
許櫻哥等人看得心中惻然,便默默地彎腰去拾王七娘扔在地上的珠玉簪釵。才將簪釵拾起,便又聽得腳步聲疾響,接著有女子驚呼之聲和男子的咆哮聲,撞擊聲傳來。許櫻哥愣了愣,忙招呼唐媛等人:“趕緊進屋裡去!”
唐媛和武玉玉只呆了片刻就趕緊互相招呼著進了屋,王七娘則是尖叫了一聲,軟軟倒在了王二夫人懷裡。許櫻哥也想跑,可才走了兩步,看到王家姐妹的模樣,雙腿便似生生給定住了一般。她垂著眸子想了想,終是走過去和王六娘一起擋住了王七娘。
“吉時將近,請新娘子梳妝!”
一身大紅的喜袍突如其來地闖入眾人眼中,顧盼神飛,滿臉興奮的安六就那樣突如其來地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旁邊的儐相風雅地吟起了催妝詩……賀王府的兩個女史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年長的那個終於是往前踏了一步,視死如歸地道:“六爺,這不合規矩。”
安六袖著手,含著笑在場中眾人面上一一掃過,冷冷清清地笑了一聲:“哦?規矩?”
第191章必得
安六面色如雪,紅衣黑里,濃秀的眉毛與一雙風流的眼睛襯在一處便冶艷如妖。但誰都知道,這漂亮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怎樣的心,那雙袖在袖子裡的潔白修長的手更是沾滿了無數人的鮮血。於是被他目光掃過的人便都qíng不自禁地往後讓了讓,那兩個女史面上更是好看不到哪裡去,年輕的那個已是兩股戰戰,年老的那個則抗著聲氣道:“是,六爺,這吉時乃是欽天監占過的,早或晚之則不祥,望六爺三思!”
安六緩緩往前踏了一步,年老的那個女史qíng不自禁地往後讓了一步,眼睛也忍不住垂了下來。安六輕笑了一聲,目光停留在許櫻哥的身上,施施然道:“怎地到處都有你?”
許櫻哥還未回答,他便已轉了目光看向王六娘與王二夫人,斂容整衣,規矩肅然地對著那二人深深一禮:“家門不幸,多有得罪,還望府上休要與這般作死的狗奴一樣見識,饒了小子這遭。小子真心求娶,日後必然善待七娘。”
那年老的女史還想多言,卻被年輕的那個死死拽住。
王六娘與王二夫人猶自忿忿,王二夫人見他服軟賠禮,也就將王七娘送jiāo給王六娘,走出去昂首挺胸地道:“六爺是個明白人,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府上究竟怎麼回事,但我只知,今日府上這般行徑不是想結親,乃是想結仇。我王氏一門忠烈,實在不堪如此羞rǔ,還請六爺先回,聖上若是降罪,一應罪名全由我府上承當。”有心想請作為女媒的魯國公夫人出來做個見證,卻見女媒早不知所終。
安六俯首帖耳,小意笑道:“是,嬸娘說得是,我們府里做得實在是太過了!總之都是我們的錯。俗話說得好,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可她們都在做些什麼?小子也是又難過又氣憤啊。聖上不會降罪,因為這樁親事必然要成,那聖旨可不是隨便就下的,下了便要執行。聖意不可違。”頓了頓,笑看向許櫻哥:“論起這個來,想必許二娘子最是知曉。許二娘子,既然你來了,便煩勞你同她們好生講講如何?”
許櫻哥自是不理他的,王二夫人沒見過這樣憊懶無賴的,一時之間竟不知該怎麼接這話。王七娘緩緩從王六娘懷裡掙起來,披頭散髮地站定了,直視著安六大聲道:“欺負了人,羞rǔ了人,只是這般口頭上賠個禮就算了麼?你把我王家當成什麼人家了?把我王七娘當成什麼人了?實話告訴你,今日之rǔ不報,我便是死了也不嫁你!”
安六站起身來垂著眸子想了一回,拍手笑道:“行!這一生一世也就這麼一回,叫你心不甘qíng不願,這樣灰溜溜地嫁我那是委屈了你,日後難免也會讓人小瞧了你,以為你好欺負,也以為我是個慫包。娘子既然開了口,我便來替娘子出這口惡氣!”言罷回眸,早有人捧上橫刀一把,安六接了在手,含著淡淡的笑緩緩將刀自鞘中抽出,雪亮的刀光映著他秀麗的眉眼和身上的紅袍,格外妖異。
新婚之日卻亮了兇器,這人真是瘋了!還留在院中的眾女眷驚呼一聲,神色倉皇地直往後退。王二夫人倉惶四顧,顫聲道:“人呢,家裡的人都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