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笑著擺了擺手。許櫻哥送冒氏出去,將至二門處,見四下里無人,便認認真真地道:“三嬸娘若是有什麼為難之處,不方便在家裡說的,只管來和我說,休要再接旁人的東西了。今日寶兒這參我會還她,您不必記在心裡。”
冒氏見她頭上戴的,身上穿的,果然都是頂頂好的,想起馮寶兒之前的話來,再想想許櫻哥和許扶的真實出身,心裡越發酸楚不堪,卻還記得從前受過的教訓,便柔順地應了:“曉得了。我那時急用,四奶奶又太過熱qíng,推不掉。推多了還說我小家子氣。”
第218章找茬
不收便是小家子氣?這是什麼理論?許櫻哥直截了當地道:“三嬸娘,你可還記得從前我去馮府裡頭打馬球,差點出大事那一回?你可知阮珠娘何故來同我道謝?你可還記得章淑是怎麼死的?她可是個殺人不眨眼整人不手軟的,如今我和她雖做了妯娌,卻也不見得就親近了。我是不知從前你們有什麼jiāoqíng,能讓她如此盛qíng相待,我只知道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冒氏的臉色慢慢難看起來,嚅囁道:“我有什麼可給她貪圖的?我一沒錢二沒權,她身份高貴,有錢有勢,能貪圖我什麼?我說了給她錢她不要,又不是想白拿她的。她在那裡攔著我,拉拉扯扯的難道又好看了?再說她也沒刻意討好我。”不然馮寶兒怎會嘲笑捉弄於她?想了想,又小聲道:“她說是四爺想拜你三叔父為師。想是為了這個?櫻哥你放心,你三叔父要收也只會收三爺,不會收他。”
許櫻哥言盡於此,見她一臉的不以為然,那思維轉不到正常頻道上,又見不遠處有人窺探,不好再多說,便將冒氏送出了門,自回宣樂堂里去瞧馮寶兒究竟是怎麼個意思,走到半途遇著青玉捧了個錦盒過來道:“奶奶,問清楚了,約莫就是這樣子一枝參。婢子送過去,四奶奶房裡的劉嬤嬤死活不收,直說她做不得主,她若收了,四奶奶回去斷不能饒她。”
既是不肯私底下收,她便當著康王妃的面還,總之她是斷不能欠馮寶兒這人qíng的,不然她日後在妯娌間怎能抬得起頭來。許櫻哥道:“帶上跟我去宣樂堂。”
到得宣樂堂里,馮寶兒卻又正倚坐在康王妃膝前,一邊輕輕替康王妃敲著膝蓋,一邊含笑輕言細語地同康王妃說話。見許櫻哥進去,也就停了話頭,規規矩矩地站起身來同許櫻哥行了一禮:“三嫂回來了。”
許櫻哥還了一禮,接過青玉遞上來的參含笑jiāo給馮寶兒:“多謝四弟妹解了我三嬸娘的燃眉之急,這枝參雖比不得你那枝,品相也算不錯。適才使了丫頭送過去,劉嬤嬤不敢收,可沒有既讓你出力又讓你破費的道理。”
馮寶兒愣了楞,她沒想到許櫻哥會把這事兒當著康王妃的面說出來。需知,許家三房冒氏在眾人眼裡本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小角色,從前姚氏還肯帶她出門時眾人多少還肯給她幾分面子。但自阮珠娘出閣那日她當眾給了許櫻哥沒臉,私底下就很被人詬病,但不管怎麼說,她始終是許家三夫人,人人都知許徠身有殘疾,是依附哥嫂過的日子。今日這冒氏獨自在街上四處尋參,多少也會引起些諸如“妯娌不和,做嫂子的苛刻小兄弟媳婦,便是一枝參也捨不得”的閒話。一般人都是儘量掩蓋,偏許櫻哥就當著康王妃的面把這話扯開了說。
這女人又開始不要臉面了。馮寶兒暗自嘀咕了一聲,堆滿了笑容推辭道:“三嫂怎地這樣客氣?不過是一枝參而已,不值一提。快快收了,不然便是瞧不起我,難道我連一枝參也拿不出來?”
許櫻哥似笑非笑地握緊了她的手,反問道:“我知道四弟妹大方,也不缺這枝參。可我難道又連一枝參也拿不出來?快快收了,不然便是瞧不起我。”
馮寶兒沒話可說,便覷了眼康王妃,因見康王妃轉開頭自同曲嬤嬤說話,仿似全沒看見眼前這一幕,只得堆了笑接過去:“三嫂太客氣了。”
許櫻哥寸步不讓:“是四弟妹太客氣了。”
馮寶兒微笑著道:“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適才我正同母妃講,許三先生素有才名,四爺一心就想念著要拜許三先生做老師,所以巴不得有機會可以讓三嬸娘開心,好幫我們說說話,要是收了我們四爺就好了。”
這話冒氏倒提過,若真如此,這馮寶兒與張儀端還真是夫妻一心了,許櫻哥腹誹兩句,卻也不當真,只隨便將話虛掩了過去:“我三叔xing子冷清安靜,不好做人老師。”
康王妃冷眼旁觀,看她妯娌二人你推我進地把這樁公案給暫時了斷了,便揮手讓她二人各回各房,始終不曾就冒氏這樁事qíng點評詢問半句。
許櫻哥回房不久,綠翡便來回話:“奶奶,秋蓉來回話。說是適才您讓她去打聽的,究竟是誰把三夫人來了的事兒稟告給王妃知曉的那件事已是問著了。”
許櫻哥道:“她倒是快,讓她進來。”
秋蓉著了件雪青色裙子配的象牙白短襦,梳著丫髻,低著頭,微微俯著腰,碎步走將進來,先規規矩矩地給許櫻哥行了禮,聽到許櫻哥讓她起身回話方立到一旁道:“回奶奶的話,婢子適才依著奶奶的吩咐出去問過了,是這樣的,四奶奶領了許三夫人在二門處下車,特意讓二門處的詹媽媽等人給三夫人磕頭見禮來著。隨後便有人跑去同秋實說了這事兒,恰好王妃閒著,秋實遂將此事告知王妃,王妃這才讓秋實過來相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