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花影,許櫻哥看著地上斑駁的yīn影陷入沉思,對方的下一步棋,究竟是落在何方?
見她不說話,殿內其他人也不敢多言。靜容輕輕咳嗽一聲,提醒道:“夫人?”
許櫻哥嘆息一聲:“既是清點無誤,便可裝箱封存。”
眼看著朱後的日常用品和心愛之物都被一一裝入箱中,紅素姑姑突然悲從中來,喊了一聲:“娘娘!”撲倒在地上哭得喘不過氣來。許櫻哥少不得苦勸一回,紅素姑姑卻是不聽勸,只哭得暈死過去。許櫻哥只得命人將她扶下去歇息,繼續盯著人收拾太極殿內物品,留待長樂公主來做最後的檢視定奪,忽見一個宮女進來道:“夫人,康王妃請您到前頭去。”
許櫻哥算著時辰也該輪到她再去哭靈守靈了,便叮囑了靜容幾句,起身往外。照舊是哭得聲嘶力竭,照舊是一片淒容,王氏見許櫻哥過來便不動聲色地給她挪了個位子,許櫻哥正要跪下去,便見姚氏遠遠地在人群中抬起頭來看著她,輕輕閉了閉眼。
果然是這樣。許櫻哥嘆息了一聲,直直地跪了下去。眾人齊齊舉哀,哭得好不哀痛,忽聽前頭“咚”地一聲響,卻是福王妃倒了。於是眾人忙將福王妃給扶將下去,這本是一個小小的cha曲,不該引起什麼波làng,許櫻哥卻見壽王妃一臉的鄙夷不屑,與一旁的宣王妃jiāo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後,又低頭將帕子掩了臉。康王妃的臉色難看之極,幾個公主更是皺眉不已,卻是都不言語。
許櫻哥心中有事,對周遭所發生的大小事qíng比之平日更多了幾分關注好奇,少不得輕輕戳了戳王氏,王氏低著頭,趁著眾人哭得大聲之際,低聲道:“聽說是昨夜不曾出宮,卻又無人見過她守靈……”
這還是委婉的說法,其實是還有人親眼見到福王妃往太極殿去了。醜事到底是遮掩不住,那老瘋子可以在前一刻悲痛yù絕,恨不得殺盡天下人給朱後殉葬,也可以在下一刻醇酒美人,爬灰偷腥。許櫻哥好似吞了個蒼蠅,也只低頭不語。
這一日卻註定不是個平靜的日子,哭不得多久,一陣騷亂忽然從後頭席捲上來,卷到康王府諸人附近時驟然停下,無數雙眼睛俱都看向堅持守靈不肯回家歇息的康王世子妃李氏。
“梁王李通反了!”許櫻哥聽得最明白的就是這樣一句話,西晉再次發動qiáng攻不說,世子妃李氏的娘家也趁機舉棋反了,還像模像樣地發了一個檄文,直斥瘋子老皇帝的十大罪狀,什麼jian賊逆臣,殘bào無道,荒yín好色……凡是bào君昏君該有的所有失德之事他都占全了。這樣無德之人,怎麼配當天下之主,怎麼配做李家人的君上呢?李家人當然要順應天命,替天行道才是。至於出嫁多年、人質一樣的嫡長女,誰還顧得了她的死活?從她嫁入康王府的那一天開始,她便該有為家族犧牲的覺悟。
世子妃李氏直愣愣地跪坐在那裡,臉色煞白地看向周圍眾人,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雍容持重。王氏同樣是變了顏色,不知該如何是好,許櫻哥驚醒過來,猛地推了世子妃一把,低聲道:“大嫂?”
世子妃方轉頭看向前頭神色複雜、同qíng哀憐地看向她的康王妃,低低切切地喊了一聲:“母妃?”內里有哀懇,又有不信。
康王妃閉了閉眼,沉著地道:“興許是謠傳,你也累了,暫且先回去。待我這裡使人去打聽消息。”
許櫻哥與王氏聞言,立即起身去扶世子妃,世子妃才剛站起身來,便聽不遠處華娘幾個大聲哭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要往這邊來。世子妃心痛難忍,拼命將眼淚掩去,厲聲呵斥道:“成何體統?”卻是色厲內荏,眼角看向許櫻哥,滿滿都是哀懇。
許櫻哥明白她的意思,物傷其類,今日是世子妃,明日興許就是她,便默默點頭,鬆開世子妃的手臂走到華娘等人面前,厲聲道:“若是不想給你們母親添麻煩便立即住嘴。”先唬住了華娘等人方放柔了聲音道:“這事兒和你們母親沒有大關係,不是還有祖父母和你們父親叔父他們在麼?你們若是相信祖父母和你們父親,便該聽話。”
華娘明明不信許櫻哥的話,卻還是忍住了低聲道:“三嬸娘,我都聽您的,但您一定要和祖父母他們說,幫幫我娘。”
“好。”許櫻哥擁住華娘的肩頭,轉頭去看世子妃等人,世子妃已由王氏擁著走到門邊,回過頭來看了眼許櫻哥,又沉沉看了眼華娘,朝華娘微微一笑,轉頭快步而去。
華娘猛地撲在許櫻哥懷裡無聲痛哭起來。許櫻哥緊緊抱著華娘,抬眼看向前方,但見康王妃將唇抿得緊緊的,其餘幾大王府的人眼裡閃著餓láng一樣的光芒。
第285章環伺
眼看著康王世子妃李氏走得不見了影蹤,堂上出現了片刻的靜滯。無數雙眼睛各懷qíng緒地看向康王妃,無一不在衡量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