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眼看著牡丹花的花期就要過了,劉暢也果真沒出門,便放心大膽地求了何志忠,領她去城北曹家的牡丹園看花。何志忠卻是沒有空,只叫何五郎夫妻倆領牡丹去。
何五郎與張氏感qíng甚篤,聞言先就望著張氏竊喜了一把。張氏白了他一眼,卻也忍不住抿嘴笑起來,轉過頭問牡丹:“咱們吃了早飯就走?”
曹家的牡丹園子卻不是在城裡,而是在光化門外。園子占地約有五十畝左右,果然如同外間傳言的一般,一個狀如半月形的大湖在正其中,湖邊太湖石假山樓閣糙木錯落有致,湖心亭台樓閣糙木繁盛。四處遍植芍藥牡丹,牡丹的早花品種俱都已經謝了,晚花品種也即將謝落,芍藥卻是正在盛放的時候。
牡丹遊了一圈,暗暗將其格局布置記在心上,又仔細分辨牡丹品種。何五郎見她盯著一些已經花謝,只余枝葉果實的牡丹看,笑道:“丹娘,這個有什麼好看的?看那邊才是。”
張氏笑道:“五郎莫要笑話她,我聽雨荷說過,咱們丹娘就是光看葉片不看花,也知道一株花的好壞,開的什麼樣子的花呢。”
五郎眼睛眨了眨,驚奇地道:“真的?你還和咱們二哥一般,人家調製的香,他只需聞上一聞,便可分出其中用了些什麼品種。”
牡丹呵呵一笑:“哪有那麼神?我最多就能知道是什麼品種罷了。”至於能開出什麼樣子的花來,她倒是沒那個本事。牡丹花容易異變,她哪能知道?
恕兒倒是牢牢記著當初惜夏和牡丹說過的話,拉了牡丹的袖子輕聲道:“丹娘,您將來也可以弄這麼一個院子的。您瞧,咱們今天一共來了十個人,他就收了咱們五百錢,租船又收了五百錢。”
牡丹只笑不語。和離,建女戶,買地,建莊子,種花,修園子,要見成效,怎麼也得是兩年以後的事qíng了吧?
船還未行完一周,張氏就有些支持不住,面色蒼白地捂著嘴,示意自己不行了。五郎唬得趕緊叫曹家撐船的小子趕緊將船撐回岸邊去,牡丹拿了隨身攜帶的水壺餵張氏,張氏只是搖頭,連話都不敢說。
好容易到了岸邊,張氏才下了船就一個踉蹌倒在了五郎懷裡,隨即將頭往旁邊一側,控制不住地吐起來。
五郎一邊給她拍背,一邊道:“她不暈船的啊,這是怎麼啦?莫不是病了?”
“咱們趕緊收拾回去,請個大夫來瞧吧。”牡丹賞了那撐船的小子,抱歉道:“對不起,污了你們家的地方,我這裡有一百錢,請小哥幫忙請打掃院子的來收拾一下吧?”
那撐船的小子忙伸手去接錢,將錢牢牢納入懷中,貼身放好,方笑道:“小娘子不用擔心,只管放心的去。這裡有小的們收拾就是了。”
“這是怎麼了?”一條男聲從不遠處傳來,那撐船的小子唬得退到一旁,束手束腳地行禮:“見過老爺。”
牡丹回頭看時,不由吃了一驚,來人正是那日和她們爭買牡丹花的那個鉤鼻鷹目的絡腮鬍子,不曾想,竟然就是這曹家花園的主人。
第四十八章催化(一)
那男子看到牡丹一行人,也有些意外。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笑容來,衝著幾人行了個禮,滿是驚喜地笑道:“原來是小娘子。在下曹萬榮,是此間主人。”
何五郎忙還了個禮,疑惑地看向牡丹,她怎麼會認得這人的?
不待牡丹回答,曹萬榮已經主動賠禮道歉:“上次的事qíng真是太對不起諸位了,還請不要和我這個粗人一般見識。”
“沒事沒事。”牡丹有些疑惑,這曹萬榮吧,上次那副凶神惡煞,討厭不講理的樣子,這次怎麼又這般客氣?
曹萬榮已然把目光投向張氏:“這位夫人身子不慡,這裡離城也遠,這附近就有個極不錯的大夫,不如就在這附近的軒閣里歇歇,使人請大夫過來瞧瞧?”
何五郎見張氏臉色如同金紙一般,有氣無力地半靠在自己懷裡,看著眼神都黯淡了,不由一陣心疼,又看天色還早,便應了下來:“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還指望著你們下次又來遊玩呢。”曹萬榮叫個小童過來,陪著何家的家人去請大夫,他自己殷勤地在前面引路,將眾人領到附近一間臨水的軒閣里。叫人又是上茶又是上果子的,好不殷勤。
何五郎有錢,也沒覺得他殷勤得過了頭,只當他是做生意的,等下把這些花銷付給他就是了。少頃,大夫果然來了,一把脈之後,連聲恭喜何五郎,原來張氏是有喜了,沒什麼大礙。
何五郎眉飛色舞的,給那大夫謝禮格外大方。眾人是騎馬來的,現在張氏這馬是不能騎了,那曹萬榮遠遠立在一旁,見fèngcha針地道:“我家備有肩輿,借你們用。”
何五郎笑著道了謝,拿了錢出來要算茶果錢,雇肩輿錢,曹萬榮只是擺手,堅決不要:“我是看著郎君一表人才,有心結jiāo,請朋友喝杯茶,送朋友的家眷歸家,哪兒就能收錢了?這是埋汰人呀!”
當初為了賤買鄒老七的一株花,他就能守在放生池邊幾天,看到有人買了,不顧道義爭買,又是個膽子大的,敢和劉暢競價,競價不成又威脅鄒老七。可見,這樣的人就不是什麼好鳥,現在這樣大方示好,不知又是在打什麼鬼主意。牡丹頻頻朝何四郎使眼色,示意他這個光沾不得。何四郎會意,堅決要給。
曹萬榮怒道:“你這人怎地就這麼婆媽!我曹萬榮難道就缺這幾個錢使麼?瞧不起我也就罷了,何必這樣埋汰人?要給錢,肩輿就不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