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長揚道:“還是回京城吧,好人做到底,你取了我的名刺,拿點上次他們送我的那個頭疼藥送去何家,順便把肩輿和人領回來,免得何家人又巴巴地送回莊子裡來。”
鄔三摸了摸頭,本想開兩句玩笑,說公子怎麼對那女子那般上心,但看到蔣長揚心事重重的樣子,想到自家老夫人的一些往事,終究不敢貿然開口。
卻說牡丹、李滿娘與竇夫人等進了城,道了別後各回各家。李滿娘做戲就做全套,親自將牡丹送回去。門房不知qíng由,急吼吼地奔進去叫個小丫鬟報告岑夫人,道是牡丹犯病了,岑夫人唬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還是薛氏鎮定,怒斥了那小丫鬟,穩住岑夫人。
牡丹也想得周到,生恐家裡人不知qíng由會嚇壞了,叫雨荷快步進去報信,岑夫人方才轉憂為喜,熱qíng招待李滿娘主僕,留下蔣家那兩個輿夫用飯、厚賞不提。
待到李滿娘說明根由歸去,蔣家那兩個輿夫也要告辭,外面又來了訪客,卻是那鄔三奉了蔣長揚之命送了藥過來,說明服用方法:“今日見著小娘子似是頭疼之症,舍下正好有一位民間老大夫的獨門秘方,治頭疼是最好的。頭疼之時,第一頓需要連服三丸,之後每次一丸,每日三頓,連服三天。即便就是不甚對症,也是舒緩養息的藥材,沒甚關要。若是吃著好了,便使人來說一聲,另外再托人配了來。”
岑夫人心中感激不盡,親自出面招待鄔三,封了一封很厚的封賞,請鄔三替她轉達對蔣長揚的謝意和感激。鄔三客氣地謝過了岑夫人留飯的建議,倒是收下了何家的回禮,高高興興地帶著兩個輿夫告辭離去。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甄氏等人對蔣長揚此人簡直充滿了無數的好奇心,纏著牡丹問東問西,甄氏話里話外都在打聽揣測這個人為何會對牡丹如此上心。
牡丹見不慣甄氏尖頭尖腦的樣子,淡淡地道:“他就是個急公好義的,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意思。白夫人也幫了我的忙,同樣不求回報。”二人總共就見過幾次面,次次都有人在身邊,話都沒說過幾句,會生出什麼了不得的心思來?
甄氏見孩子們不在身邊,便大著膽子笑道:“那也不一定,丹娘生的這麼好,就是我們看了也喜歡的,更何況是男人們。他沒事兒獻什麼殷勤,分明是……”
牡丹聽她越說越不像話,不由慍怒起來。如果說蔣長揚是見色起意,居心不良,那未免也太輕賤了人,也輕賤了她自己。
她正要反駁,就聽岑夫人冷聲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人家是什麼心思?你日日在家閒坐,怎麼就生出這許多的下作想法來!如此輕狂,怎麼做嫂嫂,怎麼當母親?”
這話實在是說得重,甄氏一張臉頓時慘白,吶吶不能語。牡丹暗自納悶,岑夫人往日裡對幾個兒媳向來都很和藹,今日怎地當眾給甄氏這般沒臉?難道自己不在家的這半日又發生了什麼事qíng,甄氏激怒了岑夫人?所幸還有一個林媽媽留在家中,稍後可以去問。
見甄氏吃了癟,薛氏等人不敢再在這上面多糾纏,轉而問起雨荷今日可有些什麼趣事。雨荷也是個jīng乖的,有心調節氣氛,便興致勃勃地同眾人說起蔣長揚飛馬擊錢的事來,引得眾人一陣驚呼,扼腕嘆息自己沒有親眼看到此等熱鬧。
見沒人關注自己剛才丟臉的事兒了,甄氏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但看向岑夫人的眼神卻是隱隱充滿了怨恨之色——還要她不嫌棄牡丹是個病秧子呢,養了女兒不拿來嫁人,這麼寶貝,是要留著煮來吃啊!
岑夫人卻是被興康郡主那位表妹墮馬的事qíng驚著了,憂心忡忡地叮囑牡丹:“你還是該好好練練馬術才是。上了那馬背,就只能靠自己了,不是每次都有好運氣可以遇到人幫忙的。”又想著要讓何志忠給牡丹好生挑一匹xing格溫順穩重的好馬,這樣就算是遇到意外也不會太出格。
牡丹應了,暗自下定決心,不說要練成一個馬術高手,最少也要做到熟稔,遇到突發狀況的時候能夠應對。她一定要改變自己事事都要依靠人的這個現狀!
眼看天色漸晚,薛氏、白氏起身去忙晚飯,其他人也各有事要忙,牡丹便辭了岑夫人,回到後院去梳洗換衣。但見甩甩百無聊賴地單腿獨立歪在架子上打瞌睡,林媽媽領了寬兒、恕兒坐在一旁做針線,廊下的牡丹花茂盛的枝葉在晚風中輕輕晃動,一派的靜謐恬靜。
恕兒第一個發現了牡丹和雨荷,正要提醒林媽媽,牡丹沖她擺擺手,躡手躡腳地上前,一下撲到林媽媽的肩頭上,大叫了一聲。嚇得甩甩一個激靈,差點沒從架子上跌下來。
林媽媽早就發現了牡丹,偏裝作被嚇了一跳的樣子,撫著胸口嗔道:“好調皮的丹娘!嚇壞了老奴看你怎麼挨夫人的罵!”
牡丹親熱地挽著林媽媽的胳膊滑下去坐在她身邊,笑道:“媽媽真的被嚇壞了麼?”林媽媽還未回答,甩甩已經拍著翅膀尖叫起來:“壞蛋!壞蛋!”
“罵誰呢?你才是個小壞蛋!”牡丹佯作生氣,舉手要去打它。甩甩早就成了jīng,半點不懼,試探著用喙去輕輕啄牡丹的手,一邊啄,一邊狡猾的打量牡丹的神色。牡丹看得好笑,親昵地摸了摸它的頭,笑罵道:“討死人嫌的小東西!”又叫寬兒和恕兒去取松子仁來餵甩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