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算是最受歡迎的消息,薛氏歡喜道:“傷得很重嗎?”死了才好,省得以後又給牡丹添麻煩,一家子都不得安寧。
雨荷道:“具體傷了哪裡倒是不知道,但似乎是很不一般的。傷筋動骨一百天,就算是好了,也要養上幾個月的傷吧。”
吳姨娘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佛祖有眼,叫這惡人終於得了現世報。她幾次縱馬行兇,終究也就傷在馬下。”
白氏關心的則是:“那跟她一起打球的人有沒有受責罰?依我說,那些人做了好事,不該受罰才對。”
雨荷為難道:“這個奴婢倒是不曾聽說。竇夫人只是說,多虧丹娘機敏,歡迎丹娘以後去她家裡做客。”
牡丹心想的卻是,她可以自由自在地出門了。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寺廟和道觀里,種有無數的牡丹,縱然不是賞花時節,事先去看看,摸摸底也是好的。
第八十二章買地
大郎細細將那塊地的qíng況打聽清楚了,得知與魏王府或是清華郡主都沒有任何關係,很是高興。因著他領了為牡丹買地的差事,何志忠也就免了他去鋪子上做事,正好還有半日的閒工夫,便興興頭繞去東市那家冷淘店,準備買些冷淘歸家給女人孩子們吃個新鮮。
堂倌才將食盒裝好,大郎就看見張五郎東張西望地走過來。張五郎今日穿著件月白色的細羅缺胯袍,頭上沒系細羅抹額,而是規規矩矩地帶了個青紗幞頭,袖子也沒有如同往日那般高高挽起,而是平平整整地垂在手腕上。看著那股戾氣和蠻氣少了幾分,斯文起來了。大郎暗暗稱奇,少不得笑著迎上去打招呼:“五郎從哪裡來?”
張五郎微微有些不自在,與大郎見了禮,笑道:“小弟適才聽人說哥哥往這邊來了,特意尋過來的。”一眼瞅到何家小廝手裡提的幾個大食盒,不由微微笑了:“哥哥買這許多冷淘,是忙著要送回家的麼?”
大郎因著他上次幫了牡丹,又絲毫不肯貪功,只吃了一頓酒席就算完事,硬是沒要何志忠備下的禮物,過後也沒說過什麼多餘的話,對他的印象很是有些改觀。言語中便帶了幾分隨意和親熱:“正是,我今日得閒可以早些歸家,想到她們都愛吃,特意繞到這裡來買。”說完先叫小廝將食盒送回家去,拉了張五郎進店子去要請他吃冷淘。
張五郎也不推三阻四,大大方方地和大郎一道吃了,二人只將些市面上的生意來閒說。大郎見他說話行事都平白斯文許多,有些受不住,便道:“五郎最近都遇到了些什麼好事?”
張五郎正色道:“說起這事兒來,小弟正想向哥哥請教,請哥哥幫個忙。”說著果真起身同大郎行了個禮。
大郎忙攔住了,笑道:“休要這般客氣,但凡我能搭手的絕不推脫。”
張五郎愁道:“我們幾個兄弟想著,成日裡這樣遊手好閒的,總歸不能長久,所以便湊份子開了個米鋪。只是做生意不得法,開張容易,經營難,沒人來買米。請哥哥幫小弟想個法子。”
難怪得穿成這個樣子,原來是改行了呢。大郎笑了:“哥哥說句實在話,五郎聽了莫要生氣。大傢伙兒約莫是不敢上門。”大戶人家自有自家的莊子供米糧,在外面鋪子裡買米糧的多數都是小老百姓,似張五郎這等市井惡少,本就是出了名的,若是短斤缺兩也沒處申冤去,誰沒事兒敢去招惹他。
張五郎也不生氣,抓頭撓耳地道:“小弟我也想著大概是這樣,但總不能硬bī著人家上門買呀。”他這話其實有水分,開張當日等到要關門了也沒一樁生意,他們覺著兆頭不好,便去隔壁米鋪里抓了個老人家,硬bī著人家過來買,結果把人給嚇得昏死過去了,賠了醫藥費才算了事。
大郎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能在短短几日內就叫人迅速改變對他的看法,便安慰道:“做生意沒那麼容易的。要不然還不滿大街都是生意人?你有這個心就極好,關鍵是要公平買賣,信譽第一,大家看在眼裡,慢慢的也就有生意了。”
張五郎蔫吧了片刻,不知想到什麼,又突然高興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將袖子高高挽起,大聲道:“哥哥,有人送了小弟兩條才從河裡打起來的魚,很是肥美。小弟上次吃了哥哥家的席面,一直沒得機會還,今日正好借了這個機會還席。哥哥莫要推辭,小弟這就去命人收拾gān淨了,煩勞哥哥替我去請伯父、四郎他們幾個過來,咱們一起樂和樂和。”
大郎見他瞬間便忘了斯文,恢復到從前的樣子,終於覺得那種詭異感弱了些,忍住笑意道:“五郎見諒,今日不成,我還有事兒要辦呢,改天哥哥做東,請你和兄弟們吃酒。”
張五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心想反正已經露了餡,再裝就像個娘們兒似的煩人,索xing將袖子挽得更高了些,望著大郎嘿嘿笑道:“小弟做慣了粗人,想學做斯文人,卻是做不來,讓哥哥見笑了。”
大郎見他豪慡,反而覺得他可愛,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笑道:“五郎就是五郎,學什麼斯文人!哥哥我也做不來斯文人。”
張五郎極喜歡他這句話,歡喜地道:“哥哥你等我會兒。”說完撩開步子大步跑遠了。
大郎不知他要做什麼,阻擋不及,也只好坐等他回來,片刻後,張五郎親提了兩尾肥大的河鯉過來,不由分說就往何家小廝手裡塞:“拿著,回家去做給伯母嫂嫂侄兒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