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山見牡丹一口拒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一片好意,她偏生拒絕,難道她不知道他說要公子要jiāo代她注意事項,其實就是很久沒見到她了,想和她說說話嗎?是笨呢還是狠心?約莫是狠心,可真枉自自家公子那麼掛念著她。螺山抬眼看著牡丹,就覺得她沒從前那麼好瞧了。
牡丹把螺山臉上的委屈不解、不高興都看在眼裡,暗自嘆息了一聲,qiáng笑道:“你看,我今日就是去辦這事兒的,真的沒什麼大礙。假如,我遇到解決不了的,我一定會去找表舅幫忙的。你讓他放心吧。”她頓了一頓,“要不,你跟我回家去吃了飯再去回話?”
螺山看了一眼封大娘和雨荷,心想就算是跟了去,也不能單獨和牡丹說話,便道:“謝過您了,小的還有差事要辦呢。”
牡丹也不勉qiáng他,命雨荷塞給他幾十個錢:“天怪熱的,等這大會兒了,去買完碗冷淘吃吧。”
螺山收了錢,給牡丹行了個禮,快步跑開了。他也不回家,直接就往安邑坊跑,在一堆人中把李荇刨了出來,同qíng地看著李荇。
李荇正忙得口gān舌燥,心裡也窩著一團小火,見螺山滿臉同qíng地看著自己,卻不說話,不由怒道:“有話快說!裝什麼呆?”
螺山唬了一跳,委屈地道:“小的這不是不忍心說嗎?”
李荇倒被他氣得笑了,擦了一把汗,使勁戳了他的額頭一下:“你倒在我面前拿起喬來了,快說,爺沒工夫陪你耗!”
螺山方撅嘴道:“人家不要您幫忙呢,說是她能自己解決,若是真不能了,也還有表舅。旁邊封大娘死死盯著,小的就是想說幾句好話也不成,就這麼著把小的趕回來了。”
李荇默了一默,扯起一個笑容來:“她若能自己解決,那自是再好不過。”隨即轉過身,一頭又扎進人群里去了。
螺山“噯……”了一聲,盯著李荇忙碌的背影,頗有些後悔自己剛才不應該圖解氣就那麼說,只是也不敢再將李荇喊出來。蒼山走過來恨恨地使勁搧了他的頭一巴掌:“你個吃糠的蠢材!我須臾不在,你又gān了件蠢事!”
蒼山本就比螺山大,力氣也大得多,一巴掌下去就將螺山打得一跌,袖子裡的錢也咕嚕嚕滾落在地。蒼山一把揪著他的領口將他推到角落裡,冷笑道:“好呀,自己沒本事辦好差事,收了賞錢還特意來糟公子的心?你個小兔崽子長本事了啊。”
螺山護住頭臉,悶聲道:“我原也沒說錯話,她就是那麼說的。我看她對公子就沒心,公子白白牽掛她了。”
話音未落又挨了蒼山一巴掌,他忍不住痛,大聲道:“你gān嘛又打我?我又說錯什麼了?”
蒼山狠狠道:“這些話也是你亂說的?公子的事就是被你壞了的!”掄起巴掌還要往下搧,就被李荇從後面一把抓住手臂,沉聲道:“專來給我丟人的?”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銅錢上,眼裡有了一絲笑意:“她賞你的?”
螺山可憐巴巴地眨了眨眼:“公子爺,小的適才沒亂說,丹娘就是這麼說的,只是她還謝您了,說讓您別擔心,只管辦好差事,有空多歇歇。小的還沒說完話呢,您就走了。”說完偷覷著李荇,看他是個什麼表qíng,會不會比適才高興一點。
李荇瞪了他一眼,面無表qíng地道:“傳句話都傳不全,我看你以後不要跟我出來了。”說完轉身就走。
螺山摸著腦袋,想不明白公子爺怎麼反而看著更不高興了?蒼山又劈頭給了他一巴掌,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個呆子!夫人若是又追問起來,你知道該怎麼說吧?”
螺山委屈地道:“不要打,我當然知道!”
蒼山白了他一眼,快步跟上李荇,賠笑道:“公子,老爺願意幫忙,其實也是好事一樁。”
李荇淡淡地道:“你去打聽一下,這些天她都做些什麼了?”牡丹有事首先尋的不是他,而是李元,他怎會看不出牡丹是特意避開自己的?她說她自己能解決,她又能做什麼呢?雖然經過和離那件事之後,她的脾xing和從前是不太一樣了,但她原本就是個軟xing的,只怕能做的也不多。她若是不肯要他幫忙,他暗地裡去做也是一樣的。
蒼山應了一聲,立刻就跑去辦事。他比螺山聰明得多,正大光明地去了何家,表示是受了崔夫人的指示,來關照這件事的,從而順利將過程打聽了來。李荇聽聞牡丹做的這些事,不由苦笑起來,似乎,這件事,他能幫上的忙果然是不多了呢。丹娘,和從前相比,越來越不一樣了。
第九十六章防範
天剛放亮沒多久,牡丹已經帶著封大娘和雨荷,還有執意要跟她去看熱鬧的甄氏和孫氏並幾個qiáng壯有力的家丁出了城,走在了通往芳園的土路上。
空中漂浮著稻花香和青糙香,有不知名的鳥兒在田間地頭髮出清脆婉轉的叫聲,不時有農人趕著帶了一股糞臊味兒的牲畜從眾人身邊經過,牛脖子上鈴鐺清脆,配著在田裡勞作的農夫、農婦的俚歌聲,構成了一副生動活潑的鄉野圖。
這令過慣了城市生活的甄氏和孫氏心qíng格外放鬆,甄氏難得地放下了心中的那些鬱結不滿,調皮地對著牡丹和孫氏擠擠眼:“我當初跟著父母在鄉下住的時候,晚上也經常出來和姐妹們一起踏歌,直到月下中天方才歸家。自從嫁了人,有好多年不曾踏歌了,真是懷念那個時候啊。”
牡丹笑道:“等到園子修好,我少不得要請爹娘哥嫂來住些時日,到時候三嫂若是想踏歌,還愁麼?園子那麼大,你們想怎麼鬧騰都行,也沒外人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