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漸漸落下去,天色也比先前黯淡了許多,周圍一切看上去都朦朧起來,有好幾個年輕華服男子簇擁著朝牡丹涌了過來。先前還只是圍在周圍張望,接著便試探著邊跳邊擠了上去。有個沖得最快的,假裝腳下一個踉蹌就朝牡丹倒過去,被蔣長揚的寬肩膀輕輕一擠,就被撞得踉蹌了幾大步,晃了幾晃才站好。
可是他們人多,又是在這樣的場合里,只要不是太出格,撞撞碰碰都在合理範圍內。這個被撞飛了,還有另幾個厚著臉皮擠過來。看著這群臉皮厚的臭男人,雪娘一下子找到了目標。她使勁拉了身邊的雨荷一把,示意雨荷跟自己上,呼地躥過去,將牡丹護在了身後。只要有男人不懷好意的靠過來,她就去踩人家的腳。
牡丹也狠狠一腳跺在了趁隙靠過來的一個人的腳尖上。不知是她真的太過用力,還是那人趁機作亂,總之那人“嗷”的發出了一聲慘叫,抱著腳跳起了圈圈,引得眾人側目。
先前被蔣長揚撞飛的那人趁機擠過來道:“gān嘛呢?”被踩的人看向牡丹,見牡丹沒事兒似地好奇地看著他,半點虧心的表qíng都沒有,而蔣長揚又站在離他比較遠的地方,明顯是誣賴不上的,便指著還在那裡踩人腳的雪娘哼唧道:“她踩的。哎呦,我的腳斷了,這可怎麼好?”
雪娘才不管是誰踩的,只知道要出氣,正好有個送上門來的,自然輕易不放過,便將下巴一抬,清脆地大聲道:“登徒子!你再來,我踩斷你的臭腳!”
眾人發出一陣善意的鬨笑,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為著歡樂而來的,若是因此生了閒氣可就沒意思了。大老爺兒們,和小娘子計較什麼?既然敢來跳,就要想著有可能跛著腳回去。天色晚了,月亮要下去了,都散了吧!明日趕早啊。”
笛聲停了,歌聲也靜了,眾人果然真的要散了。那幾個華服青年抿嘴笑了笑,不甚在意地對著雪娘和牡丹擠了擠眼,在雨荷的罵聲出口之前,迅速撤退,四散而去。
一群女人歡笑著朝牡丹這個方向擠過來,蔣長揚心有餘悸的大步走開,片刻就將眾人甩在身後,站在場外回過頭來等牡丹等人。
那群女人從牡丹和雪娘的身邊擠過去,有個女郎低聲道:“跑得倒挺快的,可惜了,沒摸著。”雪娘聞言,氣呼呼地回頭去看到底是誰說的,牡丹卻忍不住cha住腰哈哈大笑起來。那群女人也慡快,同樣嘻嘻哈哈地笑了一歇,漸漸走遠了。
鄔三跛著腳找過來,大呼小叫的:“公子啊,這群娘兒們真狠。我不過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踢了一大腳,還不解氣,又被跺了一腳,腳趾頭都斷了!冤枉死了!早知道這樣,我不如……”
蔣長揚低咳了一聲,鄔三立時住了嘴,看到站在一旁的牡丹與雪娘等人,尷尬一笑,輕輕抽了抽自家的嘴,笑道:“何娘子好。小人就是個粗人,您就當沒聽見吧。”
牡丹笑道:“我是什麼都沒聽見,也沒看見。”話未說完,想到鄔三的螃蟹舞,忍不住又笑出了聲。
蔣長揚淡淡地道:“就你那螃蟹爬,不撞著人才怪。走吧,先送何娘子她們回去。”
第一百零九章一袋錢
月色朦朧一片,鳥兒早就不叫了,遠處不時傳來回家的女郎們纏綿悱惻的歌聲,牡丹一行人依次走在田埂上,大約是大家都累了的關係,便誰也沒說話,就埋頭靜悄悄的走著。
雪娘感覺今天很累,很傷心,幾次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看蔣長揚了,卻又總忍不住回頭去偷看。突然看到剛才踏歌的地方影影綽綽的,好似還有好些人沒走的樣子,便道:“怎麼還有人不走?”
牡丹回過頭去瞧,果見還有好些人在堤岸上來回遊走,只是月色黯淡,又隔得遠了,看不清楚在做什麼。便道:“真的呢,難道他們都不回家的?”其實她心裡更懷疑是qíng侶,趁著此刻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好一訴衷qíng。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這個猜測不對,如果要幽會,應該是大家都在縱qíng狂歡的時候,偷偷躲到一旁去才對,這會兒留在那裡可不是招人注意麼?
蔣長揚笑道:“你們都看看自己頭上的簪釵在不在?這些人就是專門候在那裡撿拾大家落下的簪釵換錢的。”
眾人聞言,全都伸手去摸自己頭上的簪釵,又檢查環佩。牡丹為了出門方便,不引起注意,戴的首飾本就不多,款式也簡單,就是些銀的,掉了也不太心疼,只略一檢查就算完:“我的沒掉。”
雪娘因是jīng心裝扮,頭上戴的首飾多,卻是掉了一支赤金結條釵和一朵珠花,就連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付媽媽急道:“完了,那結條釵是夫人的陪嫁,上面鐫刻有字樣,必須得去找回來才行。”說完也不等雪娘示下,先就轉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