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了,他連多話都不肯和她講一句,知道了又如何?不喜歡還是不喜歡。在他心目中,自己也許就是那種不顧朋友義氣,什麼都想搶的小人,可她不會做那種人的。雪娘的臉色有些發白,盯著燭火看了良久,方費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來:“何姐姐,你以後還會把我當朋友看的吧?我再不會做同樣的事qíng了。”
牡丹扶住雪娘的肩頭,笑道:“jiāo個朋友不容易,我自然還把你當朋友看。”她說的這些話,雪娘也許聽進去了,但不會很明白,很透徹,可總有一天,雪娘總能明白過來的。
雪娘眨了眨眼,含淚笑道:“何姐姐,我好餓,還好累。”
牡丹見她雖然還哭喪著臉,但明顯不像先前那樣子了,便揚聲叫雨荷送宵夜上來。付媽媽進來,看到二人又和好如初,不由長長舒了一口氣。
牡丹一覺睡到第二日午間,臨到吃午飯才知雪娘還未曾起身,付媽媽又曾jiāo代別去打擾她。心想雪娘大概回去後傷心難過睡不著,又或是哭泣腫了眼,不好意思見大家也是有的,也就不管雪娘,只吩咐阿桃,若是雪娘一起身就忙著送飯食過去而已。
牡丹吃過午飯,換了身方便做事的半舊灰色粗綢窄袖短襦,六幅短裙,又去檢查昨日浸下的種子,但覺種皮已經發軟,種子也吸足了水分,便命人去準備糙木灰來拌種子,準備播種。
正在忙碌間,付媽媽來了。牡丹忙停下手上的活計,去招呼她:“媽媽請坐。”又叫雨荷送茶湯上來。
付媽媽卻不坐,直直地對著牡丹就行了個禮,不等牡丹去扶,又起了身,含笑道:“老奴替我家夫人多謝何娘子教導了雪娘,沒有讓她鬧出笑話來。”
雨荷不知付媽媽這話是什麼意思,聽著倒像是指責牡丹越俎代庖一樣的,當下便朝阿桃使了個顏色,示意阿桃去端茶,她自己立在一旁看著。
牡丹卻想著,大概是雪娘將自己的那席朋友論說給付媽媽聽了,便笑道:“讓媽媽笑話了,教導不敢當,也說不上,就是姐妹間的一些知心話而已。我忝長几歲,未免托大些,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媽媽替我和雪娘分辨些兒。”
付媽媽見她不急不躁,不驕不傲,說話也客氣謙和,更是喜歡,笑道:“雪娘天真嬌慣了些,卻不是不懂得好歹,不講道理的人。她說您好,您一定就好。想來這以後,她是要知曉些事兒了。”說完接了阿桃遞過的茶湯略略飲了兩口,告辭而去。牡丹自領了正娘等人將拌過糙木灰的種子拿去畦上播種不提。
每種完一個品種,牡丹就將事先準備好的寫上品種名稱的小木牌cha上,在土上澆透水後,又用茅糙蓋上,然後就只等三十天後種子生根,來年二月幼苗出土。
牡丹收拾完苗圃,已是彩霞滿天,雨荷早備了水在一旁候著,見她過來,趕緊替她澆水洗手,又拿了香澡豆替她抹上,將指甲fèng都細細洗刷gān淨了,勸道:“丹娘您雖然喜歡,但也莫要事事親力親為,這些重活兒哪裡是您做的?”
牡丹笑道:“我又沒做什麼,不過就是cha了幾塊小木板,蓋了點茅糙而已。挖地灑水都是旁人呢。”
雨荷道:“您若是不放心旁人,日後就指著奴婢來做。”
牡丹知雨荷心疼自己,便笑道:“你莫想著你能躲得清閒去,等到白露之時,我要嫁接牡丹,又是個重活兒,不知要忙多少天,日日都不得閒,少不得要你跟著一起忙,到時候可別和我哼哼累。”
說到這個,牡丹不由得又多了幾分憂慮。這些牡丹種子發芽開花都是幾年之後的事qíng,明年chūn天要想打出自己的品牌名聲,主要還是要依靠嫁接的牡丹花才行。那麼,能夠嫻熟嫁接的花匠所起的作用相對來說就十分重要,可惜有這手技藝的人要麼就是自家也有花園苗圃,要麼就是早被人高價定了去。那些閒著的,卻又因為不知道對方的根底,她根本不敢請。唯有從前在劉家時那個姓鄭的花匠還算得用,可惜人又還在劉家用著的,不好去挖了出來。
雨荷見牡丹直皺眉頭,忙道:“丹娘又在焦慮什麼?說給奴婢聽聽,也讓奴婢跟著一起想想法子。”
牡丹道:“我在想花匠的事qíng。我不能日日守在這花圃里,必須得請個既可以信任,又堪用的來才行。但這些日子總也訪不到這合適的,心裡有些著急,想起那鄭花匠來,只是覺得可惜了。”
雨荷眨了眨眼,笑道:“這個簡單,鄭花匠又不曾賣身給劉家。他主要還是伺候牡丹花拿手,那個時候為著您的緣故,劉家的牡丹花多,他日子自然好過。如今劉家的牡丹漸少,加上主人家心裡現在只怕看到牡丹就不舒服,他日子大約也是好過不到哪裡去的。這事兒jiāo給奴婢來辦,只要有花種,有錢拿,想來他必然會來。”
牡丹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妥:“劉家人是占坑不拉的xing子,若是讓他們知曉咱們要用人,只怕是白白養著也不肯放人的。說不定還認為咱們是故意和他家作對,又平白生出些事端來。這事兒急也急不來的,待我另外再打訪吧。”
雨荷被她的形容給逗得笑起來:“丹娘您這話說得對極了!他們家可不是占坑不拉的xing子?您就放心吧,奴婢不會亂來,自然是要先問清楚才會開口,不給您惹麻煩。”
主僕二人攜手回去,雪娘咋咋呼呼地迎上來道:“何姐姐,我適才去看了你讓人建的那個浴室,很不錯,我回家去也要建一個,你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