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倒想聽聽她要怎麼說,便挑了挑眉:“你說。我就要聽真話。”
牡丹斟字酌句:“這世間,人有百樣,想法更是多種多樣,有人退讓委屈,有人半步不讓。我不是突然間就願意跟著他的,我也曾仔仔細細思考過,分析過利弊。可他這般待我,我覺得實在是很難得,很珍貴,同時也更珍惜,我實在是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絕他的真qíng意。假如真的不幸,他中途後悔,要走便走,我沒什麼好怕的,因為不是我的錯。至於流言,我真的沒少聽過,我還是一樣的活得越來越好。”
半步不讓,又倔qiáng又大膽,也沒和她玩哭哭啼啼,虛qíng假意的那一套。好吧,她一定要嫁他,他一定要娶她。王夫人自認再做不出別的,她只能是嘆息著握住牡丹的手,把手腕上那對jīng致華貴的金鑲瑟瑟鐲子往牡丹手腕上套:“當然不是你的錯。既然你們都這樣堅定,那麼你們好自為之,我希望你們能白頭偕老。你的脾氣,其實我很喜歡,希望你別為了剛才的事qíng介意。這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牡丹見自己的話還未說完,剛才還在咄咄bī人的王夫人已然軟化了態度,說不吃驚那是假的,可是心qíng真的很好,說不出的好。她忍不住仰頭望著天空笑起來,然後垂頭看著地下,用輕快得不能再輕快的聲音說:“我還有一句大實話沒說,希望您聽了以後不要怨我沒有早說。您擔憂的這些其實都不存在,的的確確是流言。我的身體很好。”
王夫人有些吃驚,隨即半點不掩飾自己的快樂:“咳!這種話當然不好到處去解釋的。罷了,罷了,我真是很高興。”原本已是做好決定,順從兒子的想法,接受一個無法生育的兒媳,可是無意之中卻得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她使勁拍牡丹的手:“做婆婆的多少都有些讓人不喜歡的啦,更何況我這樣直來直去的人。你可以討厭我剛才的舉動,可是最好不要討厭太久。不然會影響感qíng,對咱們大家都不好,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討厭我了。”
牡丹被她拍得生疼,卻忍不住笑起來:“我不討厭您,也能理解您的心qíng。”王夫人在不了解真相的qíng況下,剛才也表示願意接納自己,固然太直接了些,可是沒有任何小動作,也沒有和她提任何條件,只是說希望他們能白頭偕老。牡丹告訴自己,應該滿足了,珍惜別人的每一分善意。
心頭那塊石頭被搬開,王夫人在何家開開心心地吃過了午飯,方由岑夫人母女送出門去。她的話多,又在門口拉著岑夫人說了好一歇方才離去。
柏香立在何家大門不遠處,好奇地抬眼看著王夫人從自己身邊經過,微微沉吟,待到牡丹等人進了門,方才上前去敲門,笑眯眯地說了自己要求見牡丹,接著裝作不經意地問門子:“大哥,剛才那位夫人是誰?好生美麗。”
第一百九十三章果然是她!
門子卻是得過吩咐的,曉得面前這姑娘雖然出入自家大門,卻不是好相與的,當下憨憨一笑:“我也不知道呢。主人家的事qíng,哪裡會告訴我們。”
柏香立即解了個荷包塞到他手裡,笑道:“我經常麻煩大哥,心中很是過意不去,些微心意,請大哥吃酒。”
“謝姑娘。些微小事不值一提。”那門子卻是jīng乖,既不肯說也不肯收東西。弄得柏香很是鬱悶,越發對王夫人的身份好奇上心。因見恕兒出來接她,便又旁敲側擊地和恕兒打聽。恕兒只是笑,顧左右而言他:“不過是家裡一位親戚。”
柏香見所有人嘴巴都緊得很,遂也換了其他話題,與恕兒閒扯一氣,待見著了牡丹,行禮之後,憂慮地把杜夫人的話傳到:“十天之內就要把這件事做成。也不知國公爺是怎麼想的,這麼大的事qíng說動就要動,弄得和兒戲一般……夫人很是擔憂,卻是拗不過國公爺。”
牡丹果然變了臉色,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十天之內,還真急。這麼急,約莫是與王夫人突然回來有關,想先下手為qiáng。固然蔣長揚與王夫人定然不由得朱國公做主,可是如果沒有對策,也是極麻煩的。便朝恕兒使了個眼色,恕兒得令,立刻悄悄往外頭去尋貴子,讓他趕緊去送信。
柏香試探道:“聽說大公子回來了,您可曾見過他麼?”
牡丹低頭chuī了一口茶湯,淡淡地道:“見過了。”
柏香見她問一句說一句,態度和之前很是不同,心中非常不喜,忍著氣笑道:“府上幾位公子明日就能歸家,想必府上夫人娘子們一定非常歡喜罷?”
牡丹曉得她這是提醒自己別忘了當初是怎麼求杜夫人,又答應過杜夫人什麼,便微微一笑:“我一直都記得夫人幫了我的大忙,也記得答應過夫人什麼。我只是聽你說起這個,心裡有些擔憂罷了。你別介意。”
柏香得到明確的答覆,此行的目的算是達到,便安慰牡丹幾句:“您放心,我們夫人最是講信用,答應過的事qíng就會盡力去做。上元節,您還會去看燈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