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牡丹緊緊貼著他,含糊不清地道:“你去追的誰?最近還順利麼?”
蔣長揚沉默片刻,決定和她說真話:“我去追金不言,可進了平康坊,追了許久偏還追丟了他,見著了被人給殺死的吳玉貴。”吳玉貴和他的隨從,整整五個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牡丹的瞌睡都給嚇得沒了,緊緊揪住他的手:“那……”
蔣長揚微微一笑:“沒事兒,他們不敢動我,也動不著我。這事只是看著複雜。我和你說這個,是想提醒你,這幾日你別出門了,就在家裡養養身子。要是有人來請你,一概拒絕,就說病了。”
牡丹吁了口氣:“你一定要小心。”昨日她聽潘蓉和蔣長揚閒聊,道是寧王剛開始處理王十一郎的事qíng,王十一郎就死在了牢里,據說是畏罪自殺。王家很悲憤,因為王十一郎除了這點不雅的嗜好外,就沒做過其他什麼不得了的事,罪不至死,流放打罰都好說,何至於畏罪自殺?明顯就是死得不明不白。很多人都認為一定是蕭家下的手,而另一種說法卻悄然生起,道是寧王礙著他自己的名聲,不好親自動手,“勸”死了王十一郎。
眾說紛紜,關鍵人物卻都保持緘默,包括那位弘文館老學士也罕見地不再發表任何議論,皇帝則沒有對此事作任何評價,只讓人發還王十一郎的屍體。元兇已死,當事人也沒再說什麼,眾人議論了兩天也就沒了動靜,關於蕭越西被qiáng的這件事就這樣不了了之,蕭尚書繼續上朝。
牡丹雖不是很清楚這些事qíng,卻也知道此時正是一團亂麻。她得儘量小心地按著蔣長揚的吩咐去做。
果然不出蔣長揚所料,從第二日中午開始就不斷有人上門來要買牡丹花,或是有那只是點頭之jiāo的人卻要請牡丹去游宴等,牡丹都統統按著蔣長揚的吩咐拒絕了,且真的就安安心心地躲在屋裡養身體,閒來無事就鼓搗幾樣好吃的,端去書房裡犒勞眾人,堅決不出門半步。
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六天,隨著細雨停下終於清靜下來,再沒人上門來打擾,同時也傳來白夫人順利生產的消息,道是生了個女兒,母女平安。潘蓉這回是兒女雙全了,全家都特別高興,準備洗三這日要隆重慶賀一回,請蔣長揚和牡丹洗三這日務必要去。
牡丹便笑潘璟這沒換牙的小孩子說話果然准,她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正常的經期已經過去四天,小腹雖然偶有墜漲之感,卻不見來紅。她充滿了期望,只希望再過些日子就好請大夫來確診。於是在飲食上格外注意,什麼胭脂粉和香都統統棄之不用,每天最關心的一件事就是觀察內衣可gān淨,心緒倒不平靜起來,還略微有些煩躁。
蔣長揚不知牡丹怎麼了,先還以為是他這段日子太過忙碌,沒有關照好她,特意抽了一天空,早早就上了chuáng,想討好她與她親近jiāo公糧,牡丹此時哪裡敢和他親近?只笑著把他給推開:“我不舒服,累。”不是她不想和他說事由,奈何她自己也清楚這段時期她太過cao心勞累,會推遲紊亂也是有的,只是心裡雖然明白,卻仍然是很期待就是了。
她越不想理他,蔣長揚越上勁,非要纏著她說個子丑寅卯:“你哪裡不舒服?我請大夫給你看?”
牡丹被他纏得不耐煩,便睜著眼睛道:“我月事不調。”
女子月事不調那可是大事,蔣長揚唬了一跳,再不敢歪纏她:“那還不趕緊去請人來瞧?我這就讓人去打聽,看哪位太醫妥當,明日就請過來看。”
牡丹想著,請過來看看也好,省得自己天天神經兮兮的。蔣長揚小心地把手掌給搓熱了,輕輕放在牡丹的小腹上,憨憨地笑:“今夜沒有太醫,我給你捂著。”
第二百八十三章診
請的太醫是治療婦科最好的太醫之一,姓孫,孫老太醫已經老得有些邁不動腳,走路都要人扶著,所幸眼神還好,耳力也還不錯。先號了牡丹的左右脈相,又看了她的舌苔,然後就坐看著面前的紙筆一動不動,仿佛老僧入定。
小藥童是早就習慣了他這表qíng,笑嘻嘻在一旁立了,只管研墨,蔣長揚和牡丹卻是急得不行。到底人是怎麼一回事,有沒有生病,要不要吃藥,要不要開藥方,您老倒是吱一聲呀,就這麼呆呆地看著面前的紙筆一動不動算什麼?
這老人家不好請動,蔣長揚和牡丹也不好催他老人家,就在一旁坐了,含著笑耐心地等。寬兒和恕兒、小栗子幾個倒是互相遞眼神,小栗子更是大膽地猜測這老太醫一定是睡著了。
恕兒便逗她:“眼睛睜著呢,你怎麼能說睡著了?”
小栗子煞有介事地道:“這叫做看家眼,原來我哥哥就是這樣的,睡覺都睜著眼睛。我娘說,這叫看家眼。”
牡丹聽到她幾人猶如老鼠偷東西吃一般窸窸窣窣的,便回頭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幾個丫頭自知無狀,羞愧地退到了帘子外頭。蔣長揚正要起身向孫老太醫行禮致歉,卻見老太醫不急不緩地握起筆,運筆如飛,龍飛鳳舞地寫了藥方。敢qíng人家適才是在想藥方呢。
待到藥方寫好,老太醫將藥方一遞,笑道:“尊夫人沒什麼大礙,吃兩服藥調養調養,再過半個月又再看。”
牡丹好生失望,便去看老太醫開的什麼藥,可一瞧那藥方,頓時傻了眼,一個字她都不認識,狂糙中的狂糙啊。她只得把藥方遞給蔣長揚看,蔣長揚也皺眉頭,只勉qiáng認得一個出現頻率最高的錢字。再看孫老太醫,已然在示意小藥童收拾家私,準備開拔了,絲毫解釋的意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