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這樣說,但牡丹並沒有大包大攬,而是留了很大的餘地,特別是說了不能幫的要互相理解,這說明不會達成願望的可能xing非常大。但話已經說到這裡,卻是不能再窮追不捨了。吳十九娘有些失望,輕輕嘆了口氣,隨即又笑起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給牡丹行禮:“我先謝謝你了。”
牡丹也還了她一禮:“自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當初表哥也幫過我們不少忙呢。走,先吃飯去。”
席間的歡樂熱鬧自不必細說,見牡丹與吳十九娘坐在一處,好幾個長輩長嫂便都拿她二人開玩笑,又教她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牡丹也就罷了,和這些長輩長嫂慣常都是相熟的,吳十九娘則是一一謙虛有禮地應了,又語調歡快地誇獎其他的小孩子,表現得很是大方、討人喜歡,半點五姓女的架子都沒有,於是又得到眾人jiāo口稱讚。
飯吃了一半,吳十九娘突然捂著嘴迅速背過身去,表qíng很是痛苦。牡丹知她是有了反應,忙遞水給她,替她撫背。吳十九娘忍了忍,起身賠罪道:“對不住,我不能陪各位長輩嫂嫂妹妹們吃飯了,我往後頭去坐坐。”
牡丹忙道:“你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單獨做?”
吳十九娘搖著手:“人多事多的,不必給他們添麻煩,我忍過這一頭就好。我也不餓。”隨即抱歉的一笑,扶著丫鬟的手往後頭去了。
牡丹便招手叫恕兒上來:“你去廚下問問有什麼清淡慡口的,做了給李家少夫人送過去。”
恕兒領命去了,沒多少時候回來復命,卻道:“夫人請您去一趟。”
吳十九娘中途退席那是沒辦法,自己這會兒要是再退席,就太不禮貌了,牡丹便道:“你去和夫人說,若不是急事,就再等等,等席散了再說。”
岑夫人那裡也就沒了回音。少傾席散,牡丹這才往後頭去見岑夫人,薛氏等人正圍著岑夫人說話,一家子笑嘻嘻的。牡丹便道:“說什麼好玩的?這麼高興?”
李氏細聲細氣地道:“在說以後大家每逢一五九都要回家陪爹和娘吃飯呢。”
牡丹便笑:“那是好事兒呀,我要是有空,也要回家來湊這個熱鬧。”左右一張望,李滿娘和吳十九娘都不見了,便道:“李家表姨和表嫂往哪裡去了?我讓廚下給表嫂單獨做吃的呢。”
岑夫人道:“她不舒服,你李家表姨先送她回去了。”隨即給薛氏等人使了個眼色:“丹娘,過這邊來坐,我有話要問你。”
薛氏等人便都紛紛往外頭去了,只留母女二人說話。岑夫人道:“我本待歇會子散了席才和你說,但又怕你被事兒耽擱了先走了。我聽說十九娘要請成風幫忙?”
牡丹苦笑道:“是有這回事。十九娘和您說的?”中途退席是因為擔憂自己不肯盡力,所以又特意來尋岑夫人再上一道保險吧?可見她是多麼希望蔣長揚能幫這個忙,或者說,她和她身後的人是多麼希望蔣長揚能站在寧王這一邊。李元和崔夫人給李荇挑的這個妻子,真是挑得很好。出身高貴而無傲氣,文雅大方又知書達理,並且真能在李荇的前途和事業上給李荇很大的幫助。
岑夫人嘆了口氣:“我聽她略略提了提,也沒說詳細。但我想,他們家還是第一次開這種口,你們若是能幫的就幫一把,到底李行之也曾經幫過我們那麼多的忙呢。撇開這層親戚關係不談,咱們也不能讓人說忘恩負義。”主要是十九娘的這個要求和李荇曾經幫過牡丹的那些忙比起來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就是幫忙找個人和一方印麼?
“道理是這樣。但這個忙不只是找個人那麼簡單的,我也希望能幫得上這個忙,可我不知道這中間有些什麼事。他們那些關係,攪來攪去的,複雜得很。我得先問問成風的意思才好回話的。但我想,他若是能幫的也不會推辭的。”牡丹為難得很,吳十九娘其實有些偷換概念了。現在看著似是李荇辦差辦不好,需要幫助,其實真正需要幫助的人是寧王——當然,寧王倒霉李家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可這個忙卻不是那麼好幫的,也不是誰欠誰的人qíng,來討人qíng就能辦到的。雖然為難,她也並不怨十九娘假借孕吐偷偷跑來找岑夫人,畢竟事關全家和好友的利益,當然該想盡一切辦法,這是人之常qíng,非常正常。
岑夫人見她一臉的為難,語重心長地道:“話是這樣說,但你要記著,你得還qíng。”
牡丹也不好和她說得太細,只好道:“我們會盡力的。”
岑夫人嘆了口氣,輕輕拍拍她的手:“累了一整日,你先回去歇著吧,就不必在這裡守著了,我會和你二哥他們說。”
牡丹午間沒有午睡,果然也覺得困了,也就不再qiáng撐,起身告辭,回到家中第一件事便讓人去問蔣長揚今夜可要歸家。順猴兒便往簾下去回話:“這兩日聽說忙得狠,大概忙完坊門也關閉了。娘子若是有話要帶過去,不妨和小的說,小的立刻就去。”
牡丹想了想,道:“你和公子說,我今日遇著了吳十九娘。她有事想求我幫忙,我拿不定主意,要請公子幫我定奪。”若是那樁事果然和寧王府有關,果然緊要,想必蔣長揚立刻就會明白了。
順猴兒自去送信不提。
白天是越來越短,戍時還未到,外頭就開始朦朧了。林媽媽指揮著眾人剛把飯桌擺好,小栗子就跑來道:“郎君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