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擦了擦淚:“你要怎麼謝?”
胡三賴渾huáng的眼珠子一轉,呲著大huáng牙道:“給我親一親,摸一摸,那五爪金龍便白白送你了。你應是不應?”
安怡滿臉張惶:“你不是好人。”
胡三賴原形畢露,猙獰道:“你應不應吧,若是不應,我便扔你在此,讓你給毒蟲野shòu吃了。此間人跡罕見,沒人會來,你喊破喉嚨也沒人聽得見。”
安怡怒道:“你就不怕我周家叔父?”
胡三賴狂笑:“他怎會找上我啊?又沒人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你應不應?不應我可是要走了。”言罷轉身作勢要走。
“噯,你別走……”安怡急了,哽咽著點了點頭:“快些,我的腳快斷了。”
“老子可是許久不曾見著葷腥了……啊!”胡三賴激動地撲過去,不防腳下一空,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急速墜去,他立時知道自己是落入老輩人口中傳說的那種會吃人的地dòng了。在即將陷落的那一刻,他拼命抓住dòng口凸出的石頭,抬起頭來呼救,只瞧見安怡素白的臉冷漠地看著他,眼神幽黑冰冷,像極了一個人。
胡三賴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顫聲道:“你是誰?”
“我是要叫你血債血償的那個人,找你索命來的。”安怡冷冷一笑,掏出懷中的鐵釺,朝著胡三賴的手用力亂刺。
“我和你何時有仇?”胡三賴痛得鑽心,卻絲毫不敢鬆手,只怕一鬆手就會掉下去,此時他才後悔自己帶著安怡往裡走得太深,呼救也沒人聽見。
“你怎能忘了我呢?我是……”安怡彎下腰,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話,準確無誤地往他啞xué里刺入一根銀針。
“……”胡三賴一雙渾huáng的眼珠頓時布滿了驚恐,臉色慘白如紙,大張著口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已經失音,於是愈加驚恐。
正文第31章以血還血(下)
“我等這天很久了,我不但想要你掉下去摔死,還想要你嘗嘗毒蟲螞蟻咬噬肌膚的滋味,想要你嘗嘗餓得看見石頭也誤認為是饅頭的滋味,想要你嘗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能等死的絕望滋味,我要你受盡折磨,血債血償!我只可惜力量不足,時間有限,不然一定先將你的牙齒敲落再活生生閹割了你。”安怡的聲音嘶啞而清晰,語氣平緩卻字字驚心,趁胡三賴不備,將那根尖利的鐵釺飛速朝他眼睛刺去。
胡三賴正嚇得魂飛魄散間,突然驚見鐵釺向著自己的眼睛刺來,不及思索地立即鬆手護眼,然後理所當然地直往下墜。
安怡數到二十,下面就傳來一聲隱隱的悶響。
真好,這麼高呢,這個噁心狠毒的男人就算是沒摔死也一定摔斷了骨頭,這dòng上窄下寬,四周都是光滑cháo濕的石頭,只靠他自己是永遠都別想爬上去了。安怡生恐他一時半會兒死不掉給人發現,便又痛快地往下砸了一堆石頭,接著取出早就備下的糖末撒了些在dòng口處,剩下的則盡數往dòng里傾倒下去。沒多少時候,幾隻約有半寸大小的山螞蟻就嗅著糖味兒尋了過來,沿著dòng口爬了進去。
糖不過是個引子,血腥和新鮮的ròu對於這種個兒很大,攻擊xing特別qiáng的山螞蟻來說也是極具誘惑力的食物,想必這yín邪之徒一定能好好享受這生命中的最後一段時光。眼看著趕過來的山螞蟻越來越多,安怡拖過一堆腐朽的爛樹枝堵住dòng口,再將耳朵貼上去,已是什麼都聽不見。
第一套計劃順利完成。
安怡清理gān淨鐵釺,滿意地自糙叢中站起身來,仔細摘gān淨身上的糙屑,冷靜堅定地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等這一天很久了,從前她被胡家人bī著在這山林里采山珍挖糙藥時,因為飢餓總想尋點野果吃,無意中發現了這個上窄下小的天然地dòng,那時她就想把胡三賴引到這裡來,以期擺脫那種人不人鬼不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活,卻始終未能如願。兜兜轉轉繞了這一大圈,她終究是如願以償。
這叫天理昭彰,報應不慡。
那一年,她被胡三賴qiáng綁來這野糙里,先是目睹從小一起長大的貼身丫頭婉兒因為想幫她逃走而被胡三賴從山崖上推了下去,屍骨無存,後來她自己更是受盡胡三賴和胡婆子的摧殘折磨而死。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他不死,她便是睡覺也不能安穩。他不死,她便是再活這一世,榮華富貴至極也不能安然。
安怡抓緊腰間避蟲蛇的香囊,小心挑著下腳的地方,儘量掩蓋去自己足跡,待走到離地dòng極遠的地方後才停下來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那裡有一棵從前她發現、並打算留到逃出去時采了帶走換作盤纏的五爪金龍。她當時特意掩藏過,如果沒有意外,應當還在。半個多時辰後,安怡看到那株被她刻意用樹藤亂石遮蓋起來的五爪金龍還在那裡,臉上才真正露出了些笑容。
採好藥,安怡沿著原路回去,找了個遠離地dòng、相對安全、視線也寬闊的地方拿出竹哨用力chuī了起來。沒多少時候,就聽見遠處響起竹哨聲,接著陳知善、周金剛等人高喊著她的名字尋了過來,而此時,已是huáng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