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賊先擒王,吳菁直接把矛頭對準了那細條臉:“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官居何職?又是哪位大人手下?”
細條臉的臉色反倒越發難看,傲氣地冷笑道:“甭管我是誰都和你沒關係!我奉了軍令在此,便是天王老子在此我也要搜!爾等推三阻四,莫非是心頭有鬼?”又罵身邊軍士:“你們不搜,是想包庇她們麼?誰不盡力,以同夥論處!”
既然說是軍令,那就不是地方官府,而是由huáng家統率的邊軍。吳菁和安怡一對眼神,知道只靠尋常手段是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去了。眾目睽睽之下,就是想商量對策也沒得機會,只能靠默契和即興表演,走到哪步算哪步。安怡微一定神,揚聲道:“誰敢動我?我們可是huáng小將軍的好友!你們今日動了我們,就索xing把我們弄死,不然將來我們一定要叫他給我們出了這口惡氣!誰敢亂碰我們就砍了他的手!”
她這是沒辦法的辦法,huáng家在飛龍關這一片就是土皇帝呀,誰敢不給huáng家人面子?即便是永平知府見了huáng老將軍也是點頭哈腰稱孫子的,更不要說是這些無名小卒了。
果然這聽她喊出這一聲,又往前靠過來的眾軍士就都又停下來猶豫地看向細條臉,更有人帶了幾分好奇上下打量她。有戲!安怡暗喜,正要再接再厲胡扯兩句,就見細條臉輕蔑譏諷地道:“你是哪個huáng小將軍的好友?”
huáng家最有名的小將軍,當然是huáng老將軍的老來子,天生神力,過目不忘的神童,那位被太后親口封為“金童”的huáng小將軍,huáng家哪個小將軍能比得過他?安怡一抬下巴,傲然道:“有幾個huáng小將軍?我說的自然是身份最貴重的那位huáng小將軍。你別和我說你不認識他,也別說什麼我們是假冒的,依我看,你要麼就是眼裡沒有huáng家,要麼就是想把我們給bī死弄死,來個死無對證,好往huáng小將軍甚至於huáng家身上潑髒水。是不是?”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在場眾人都聽了個明明白白,面色jīng彩紛呈。細條臉氣得面色鐵青,忍了又忍,磨著牙道:“好狂妄的丫頭!你倒是和我說說,那huáng小將軍是什麼樣兒的?若是說不出來,我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旁的不說,你那舌頭牙齒一定要拔了!”
陳知善嚇得一抖,死死攥住安怡的袖子道:“快別亂說了,讓我替你同他賠禮,他總不會和個小姑娘過不去的。”他和安怡自小就在一處,她認識些什麼人難道他還不知道麼?這明擺著就是騙人唬人,少不得立刻就要給人拆穿的。
吳菁卻是不語,任由安怡去說。
安怡輕輕撥開陳知善的手,仰頭看著細條臉清脆地道:“huáng小將軍可是個低調和善人,我本答應他不會亂說出去,但今日危在旦夕,我也只有違背誓言了。他平日最喜著青衫,金鉤鹿皮靴,又愛聽人chuī牛,常常化名石昭,前些日子才往昌黎去了一趟,還在我師父的醫館裡住過些日子……我無意針對軍爺,也不是暗裡藏jian怕搜出什麼來,只是我師父和我都是女兒身,實有不便之處,還請諸位行個方便,要真是放心不下,另請女子來替我二人搜身。”
“你最好不要騙我。”細條臉雖面色不變,眼裡的厲色卻漸漸淡了,沉吟片刻後,招過一個人來輕聲說了幾句,那人領命而去。之後,再無人提起搜身之事。
好險!安怡此時才覺得汗濕衣衫,石昭果然就是huáng昭,得益於過去的生活中聽來的八卦傳聞,她準確地判斷出了石昭的身份,然後在這關鍵時刻拉了自己一把。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命運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是屬於她的命,她一定不會在沒有完成夙願之前就輕易死去的。
一陣冷風自山野里chuī來,把被冷汗浸透的衣衫chuī得緊緊貼在安怡身上,激得她響亮地打了個噴嚏。陳知善猶豫了又猶豫,輕輕解了外衫,背著吳菁低眉垂眼、悄無聲息地遞過去。
安怡擺擺手,直接問細條臉要她自己的衣服,這叫虱子多了不愁咬,不差這一點。
細條臉被她的膽大氣得笑了,可也越發相信她的確是認識huáng昭的。他不說話,安怡就當他默許,大大方方地取了自己的包袱,尋了件衣服穿上。
過不多久,又聽馬蹄聲響,來的卻是六七個人,當先一匹白馬,飛速朝著安怡等人橫衝直闖過來。
(下午5點照舊加更)
正文第47章不識抬舉
陳知善驚呼一聲,與陳喜二人還未來得及將安怡和吳菁二人拉開,那馬已到面前,人立而起,前蹄重重一頓,堪堪停在四人面前。馬上一個青衣少年,唇角眼睛俱帶笑意,調皮地彎腰對上安怡的臉道:“安姑娘這是後悔了,千里迢迢來尋我的麼?”
沒想到他也在,看來謝滿棠等人做的事真的非同小可,被人追殺堵截也就罷了,竟連huáng家人都親自出手了,他究竟是哪一方的人?安怡壓下這些念頭,堆起一個狗腿的笑臉,輕聲道:“從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迫不得已,借公子名頭一使,還望公子切莫計較。”
“不計較,公子就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道公子身份的?我記得我一直都是和你說,我叫石昭。”石昭(現在應該叫huáng昭)照舊笑著,一雙閃亮的眼睛直直對上安怡,硬生生叫安怡從裡頭看出了幾分料峭的寒意。
再平易近人,再年輕貪玩,他身上流的始終是huáng家的血,家族烙印早已深入骨髓,不可隨意糊弄。上一刻對你笑,下一刻就可以讓你死,翻臉無qíng正是權貴子弟的特權。安怡努力讓自己的神qíng和語氣顯得輕鬆些:“公子若真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就不該顯擺呀。我之所以能猜出來,不過是兩個原因,一是你之前口氣太大,能力太qiáng。打虎傷虎,虎口奪食卻能毫髮無傷,全身而退,那王虎連氣都不敢吭一聲兒,我爹好歹也是個七品縣丞,你卻敢給我那般許諾,許我一門富貴,足見你非常人。二是我運氣好,病急亂投醫,隨意一蒙居然蒙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