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將塊粉紅色的帕子掩著被胭脂塗得血紅的嘴唇,拋了個媚眼給他,嬌聲道:“你只怕是聽錯了。”
謝滿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柳七忙道:“我沒那個意思,我怎敢懷疑你這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本領呢?”
謝滿棠這才收回目光,抽了驢兒一下,驢車咕咕嚕嚕地往前去了。柳七坐回驢車上,八卦地道:“這笛子chuī得這樣的好,似是名師指點過的啊?”見謝滿棠不理他,就又道:“從前你是聽誰chuī的呢?”
謝滿棠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這趟出來很順利,我覺得你扮女人挺像的,下次要不要扮個孕婦呢?”
柳七立即驚恐地閉緊嘴,朝他用力擺手。
謝滿棠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專心趕車。
柳七回頭看著暮色里的昌黎縣衙,暗想,那姓安的小丫頭不就是住在這裡麼?回頭可得向她打聽打聽這chuī笛的人是誰,能因一首曲子就得謝老大記在心上幾年的人可不簡單。要知道,謝老大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肯成親,平日也不見他對哪個女人有興趣,大家都暗裡猜他是不是不行,或者真是那什麼。也不知謝老大曉得大家背里這樣擠兌他,會是什麼表qíng?看他還毒舌不毒舌?柳七越想越樂,忍不住多看了謝滿棠兩眼。
謝滿棠感受到他熱切的目光,有些疑惑地看過來,柳七怕給被看出端倪,事後被找麻煩,忙討好地朝他一笑,縮回了驢車上。
安怡生怕回去太早,陳知善沒走,便跟著曲媛媛混了晚飯吃,見天色黑了才起身告辭回去。蘭嫂給她開的門,才見著她就朝她比了個手勢,安怡疑惑道:“怎麼了?”莫非陳知善還沒走?那可真是呆得太久了些。
蘭嫂貼在她耳邊小聲道:“吉姨娘有了,剛才陳公子號出來的脈,已是三個月了。”
安怡一愣,不是說不會生了嗎?沒想到居然懷上了。之前吉利也曾苦求吳菁給她號過脈,治一治,吳菁曾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從前傷過身子,難得有孕了。這事兒吉利誰也沒告訴,卻瞞不過安怡。
難怪得這些日子吉利常常躲在屋子裡不出來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她就是個醫術不錯的大夫,吉利卻死死瞞著她,偏今日就當著陳知善的面露出來了,這是想gān嘛?防著她知道了不聲不響地一劑藥投下去?
正文第52章祖孫過招
蘭嫂見安怡不說話,知道她不高興,就提醒她道:“老太太和老爺都挺歡喜的,小公子今日玩得累了,太太陪著睡了。”
這是說,安老太和安保良都挺為這事兒歡喜,畢竟這家裡就只她和安愉兩個孩子實在是太單薄了些,多子多福麼。而薛氏這麼早就陪著安愉睡了,那就表明薛氏心裡很不痛快。安怡的心裡也不痛快,朝蘭嫂點點頭,快步走到正屋前,不等小丫頭出聲就挑起帘子進了屋。
安保良和安老太正滿臉喜氣地坐著說話,見安怡進去就一起停住話頭,安保良還算小心地收了喜色,安老太卻是半點不掩愉色,笑著朝安怡招手:“你吃飯了麼?廚下給你留了飯菜。”
“吃過了。”安怡尋了個位子坐下來,看這兩人是否會和主動和她說吉利有孕這事兒。倒不是她自大,這幾年來安家能脫貧過上好日子差不多就靠了她,之前只多吉利一張嘴吃飯倒也沒什麼,現在平白要多一個孩子,平日的穿用倒也罷了,莫非將來要讓他和安愉爭她掙下來的這份家產?安怡可沒那麼多善心,安保良等人算是這具身體的血親,她用了這身體就該承擔相應的責任,那叫惜福,但吉利對於她就是個討厭人,生的娃和她也沒什麼關係,憑什麼要她供著他們娘兒倆過好日子,給她和薛氏、安愉添堵?她要是歡喜得起來那才是有病。
安保良很快察覺到安怡的不快,悄悄和安老太遞了個眼色,安老太想了想,吩咐安保良:“你忙了一天,去歇著吧。”
安怡道:“說來,我也是累極了。”
這意思再明白不過,她每天累死累活的,可不是為了給安保良養小妾和庶出子女的。安保良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沉默地往外去了。餘下安老太和安怡面對面坐著,誰也不說話。
片刻後,安老太才道:“你都聽說了?”
安怡點頭,卻不答話。
“你放心。”安老太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姑娘大了,不比小時候好拿捏,何況這家裡的經濟差不多就靠安怡撐起來。近年來安怡學醫,做生意,越見沉穩大氣,已是差不多可以作得這個家的一半主,心氣是養大了,不然換了別家,誰敢因為這種事生氣?安老太是真盼望著這家裡多添個孩子,總不能為了安怡生氣就讓吉利不要生,更何況說起這事兒,還算安怡欠了吉利的。
放心?放什麼心呢?話沒說清楚,那就是敷衍。安怡看著安老太認真道:“我自然是放心的,嫡庶有別,不管是男是女,賤妾所出的如何比得過嫡長子?不過就是多雙筷子而已。是不是?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