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安怡冷淡不語,便又討好道:“有事拿我給你的那塊木牌子掛在門口,自然就有人替你分憂。”言罷湊到她耳畔輕聲警告道:“記好了,你是我的。什麼陳知善和魏老三,謝滿棠,誰敢動你就統統去死。”
安怡目送huáng昭走遠,慢吞吞地沿著街道,踩著雪回了醫館。
醫館裡其實沒幾個人,大雪的天氣,又有難逢的熱鬧可看,不是急病大病沒人樂意來。安怡打發了那幾個病人後就吩咐譚嫂非急病大病不接診,隨即一頭鑽進了後院書房裡配藥,白瓷的搗藥杵一下下地在擂缽里搗,藥香漸漸充滿了整個房間,她的心也跟著踏實平靜下來。沒有什麼可多想的,人生就是這麼一回事,只能努力往前走,不能回頭,特別是她這樣的人,多活一日都是賺了,那就得好好兒的活,快意恩仇,怎麼暢快怎麼來,哪裡去管別人怎麼想?只要他們不敢當著她的面說出來,那就全都沒有用!
冬天裡天黑得早,不過酉時天就黑了,蘭嫂挑著燈籠來接她,好一陣抱怨:“姑娘也不說一聲就悄沒聲兒地走了,害得婢子好找。多虧了那位柳大人提醒,婢子才知道您在醫館裡。”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安怡皺了眉頭:“柳七知道我去了哪裡?”那豈不是她和huáng昭見面說話都落在了他的眼裡?
蘭嫂道:“可不是?他還說您心qíng似是不太好,讓別來打擾您。”見安怡的神色不對,忙道:“可是有哪裡不對勁?”
安怡搖頭:“沒什麼。”
街上的行人已經幾乎沒有了,主僕二人的腳步踩得積雪“咯吱”作響,安怡想起小時候的事qíng,微笑著道:“我小時候最怕的就是下雪天,更怕家裡要賞雪景。”
正文第99章此案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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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首輔府里嫡出麼房的嫡長女,她幼年失母,父親不愛,難免被怕擔責的下人們養得身嬌體弱、xingqíng怯怯。她不會走冰雪路面,家裡的姐妹們都知道她這個弱點,總會挑了長輩們不注意的時候,故意引她去走那灑了水並凍上的鵝卵石路面,把她和貼身丫頭婉兒兩個一起跌個四仰八叉。
剛開始她還哭訴委屈,後來發現長輩們不過是輕描淡寫地掩蓋過去,並沒有人當回事,又發現若是捅到祖父那裡去,祖父發怒懲罰人之後她的日子就更難過,她就不再提起此事了,只能是儘量減少在冰雪天出門。大概是天理循環,這一世缺了的下一世必然補上,她yīn錯陽差成了安怡後,竟然成了個手腳利索,上山爬樹,下河撈魚,甚至於可以騎馬打彈弓的潑辣姑娘。
誰會想得到,她會成了這個樣子呢?那些人就算是當面見了她,聽她親口承認也不會相信這就是她吧?安怡越想越樂,把最後一點點悵惘也拋之腦後了。
蘭嫂不信,笑道:“看不出呀,去年冬天婢子瞧著姑娘溜冰也是極利索的。”其實她想說的是,薛氏那樣的人會想要賞雪景倒可能,安老太那樣的人也會想要賞雪景?
“喲,總算是回來了,安神醫即便是再忙也該注意身子些兒。”柳七笑眯眯地從街道的另一端迎面走過來,嘴裡說的卻不是什麼受歡迎的話:“欽差大人說了,此案別有蹊蹺,暫停審理。”
板子上釘釘子的事qíng也能臨時出狀況?這才叫別有蹊蹺呢。蘭嫂急了,追問道:“為什麼呀?”
柳七笑得人嫌狗不待見的:“什麼為什麼呀?”
安怡見他要走,忙試探道:“柳大人留步,今日是給欽差大人行針的日子,大人可有空閒?”
柳七道:“他沒說。”
安怡不讓柳七走:“還請七哥提點一二。”
“喲,這時候記得我是你七哥了?”柳七見她連幾年前的叫法都喊了出來,雖然挖苦她兩句還是好心送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提醒道:“大人生平最恨左右逢源之人。”
左右逢源?果然知道huáng昭堵她並和她私談一事了麼?雖然某人的脾氣一直很大,但安怡就不信面癱尚未治癒的某人真不要她看病了。
敞亮的屋子裡架著三個huáng銅大炭盆,炭盆里放了橘皮,熱氣夾雜著橘皮的清香味充盈了滿室。謝滿棠坐在書案旁低頭寫字,見柳七進來,頭都懶得抬。
柳七雖然嘻嘻哈哈的,卻不敢往他書桌前湊,而是特意尋了最遠的炭盆邊坐下避嫌,道:“她問大人,是否不要她看病了?”
謝滿棠落下刀劍劈空般的一筆,輕蔑地道:“只有她一個人能治這病麼?去把陳知善找來。”
“陳知善已經離開昌黎好些天了。”柳七十分好心地道:“我瞧這丫頭不是個真沒良心的,她定然不會趁機暗害您的。換生不如用熟,您不如將就了吧?”
謝滿棠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