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人家說的都是真話,還以為是搭訕討好。瞧不起小窮官的女兒和醫女,還不服氣這樣一個人居然能比她的字寫得好?安怡真誠的微笑著,很是奇怪自己從前怎麼會把這張畫皮下暗藏著的不屑和輕蔑看成是真誠與和藹,自得與傲慢看成是體貼與理解?
“我們正要回城,天色將晚,大師若不嫌棄,不如我們一起回去?”寶縣主懷著幾分chūn意,羞澀地看向瞭然。
瞭然為難地看向安怡:“小安大夫……”他實在是想借安怡的口回絕這身份尊貴卻又天真熱qíng的寶縣主,誰知安怡十分善解人意地把他給賣了:“大師請便。人多也蠻熱鬧的。”
“是啊,是啊,我張姐姐正好有幾個佛理上的問題想請大師指點迷津呢。”寶縣主頓時對安怡印象大好,差點沒露骨地誇讚安怡真是個大好人了。
既然安怡這個初次見面的小小窮醫女都懂得湊寶縣主的興頭,張欣自然不能落後,她立即出頭替寶縣主圓了謊:“的確如此。還請大師不吝賜教。”
“女施主請。”瞭然推卻不得,只好硬著頭皮應下,趁眾人不注意,有些責備地看了眼安怡。
安怡朝他抱歉一笑,佛不入地獄,誰入?對不起了。誰讓寶縣主身邊坐的人是張欣呢?但凡張欣想要的,她就要去爭,但凡張欣在乎的,她就要去搶。她要讓張欣從認識安怡的第一刻起,就每一寸肌膚都不舒服,每一次呼吸都不順暢。
“多謝大師!大師您請!”寶縣主的眼睛頓時亮如星子,幾輛香車裡同時發出一陣低低的歡笑聲。
低眸垂首的瞭然大師坐於牛車之上,慈悲無限地承受著同行少女們的嬌羞目光洗禮,耐心溫和地回答著她們的問題。安怡透過車簾fèng隙看著外面的一切,唇邊浮出一絲微笑。若是換了從前的自己,想必一定不會忍心輕易賣了這麼慈悲和氣漂亮的和尚吧?自己果然變得心狠手辣了。
一路且行且歡歌,寶縣主十分開懷,看安怡這個自上路始就一直躲在自家車裡不出聲不惹事的小安大夫格外順眼,覺得這樣安靜懂事的人真是不多見了,難怪得太后和貴妃會那麼喜歡她。遂在入城之後盛qíng邀請安怡:“小安大夫,後日我們要開詩會,你來嗎?”
安怡毫不猶豫地含笑回絕了:“承蒙縣主抬愛,後日民女要為一位病人配藥。”徐徐圖之才是長久之道,她不想以現在的狀態突兀地cha入到那個圈子裡去,她要等著當家作主的夫人們正式慎重的邀請和接待,然後再順理成章地走進去。
寶縣主很是遺憾:“不能推遲一下嗎?我好幾個朋友都想認識你呢。”
張欣立即含著笑小聲勸寶縣主:“縣主,約莫是給莫五公子配的藥,不好推的。即便不是,治病如救火,小安大夫的藥配得遲了,豈不是害了人家?”
這樣一說,寶縣主就不好再勸安怡,安怡也不好反悔,不然就是不懂事、視人命如糙芥的縣主,以及沒有職業cao守、一心只顧著攀炎附勢、玩樂享福的大夫。
寶縣主只好遺憾地道:“那就下次吧。”
安怡含笑行禮:“縣主慢行。”
張欣看似溫柔,實則隱含得意地笑看著安怡,很是滿意自己剛才機智得體。也不知為什麼,她一看到安怡就覺得本能的危險,不想要安怡靠近寶縣主,不想要安怡靠近她的生活。憑直覺她就不喜歡安怡。
為了避免被瞭然和尚的仰慕者們仇視,導致無意中中槍,安怡很gān脆地在城門處與一臉郁色、再也慈悲不起來的瞭然和尚道了別。
馬車平穩地前行,安怡以手撐頜,默默想著心事,忽聽蘭嫂道:“那不是陳公子麼?”
安怡趕緊探頭往外瞧去,只見陳知善由陳喜陪著,慢悠悠地轉進了前方的箱子街口。安怡趕緊叮囑車夫跟上去瞧,只見陳知善主僕二人進了小小一間雜貨鋪子,雜貨鋪子門前人可羅雀,生意冷清得可以。
蘭嫂輕聲道:“還以為陳公子是來做大生意的,沒想到竟然經營著這么小的一間鋪子,看著他是比從前瘦得多了。”
安怡默然不語。自陳知善負氣入京後,二人便斷了聯繫。她臨行前也不好去問陳家要陳知善的聯繫地址,又總想著要斷就斷個gān淨,故而入京後也沒使人去打聽他的下落。現在看來,陳知善卻似是過得不太好。
眼見夥計似有想出來招攬生意的意思,安怡生怕橫生枝節,果斷吩咐車夫歸家,叮囑蘭嫂:“你記得讓人來打聽一下,再問問他們是否遇著難處。”但願陳知善過得不差,不然該管的還是得管。
回到家中,安老太急急忙忙地迎出來:“你總算是回來了!遇著小柳大人了麼?”
安怡愕然:“沒啊,怎麼,他來了?”
安老太壓低聲音道:“說是謝大人有急事要見你,我說你和瞭然大師一道去獅子山給人瞧病去了,小柳大人笑得忒古怪。讓你小心點兒呢。這是什麼意思呀?”
正文第138章窒息的車廂
安怡心裡有些鬼火怒,什麼意思,不就是謝某人想要召見她而沒能見著她,所以又犯毛病想發作了唄。什麼人啊,把她當成什麼了?想見就要立即見到,不想見就一點影子都沒有?安怡將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板著臉道:“沒什麼意思,大概是謝大人舊疾復發,等著我去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