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經驗,這些夫人說你好的時候其實並不喜歡你就真的擺出一副我很好的模樣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安怡笑道:“分明是夫人們福氣好,連帶著我也沾了幾分福氣。”
“罷罷罷,難怪太后娘娘喜歡,這小嘴兒甜得我們也愛。”信國公夫人笑著作勢去捏安怡,眼角瞟著含笑朝自己走過來的安氏姐妹,便停了笑鬧,問安大小姐:“怎麼不見你婆母?”
信國公夫人算是安大小姐婆母的表姐,安大小姐當下穩穩蹲了個福禮,笑道:“給表姨母請安,我婆婆她身上有些不安,特為讓我來替她來拜壽。”言罷對著永昌侯夫人又是一個利落的福禮:“夫人萬福,願夫人松鶴長chūn,chūn秋不老,古稀重新,歡樂遠長。”
永昌侯夫人對安怡一家子與安侯府的恩怨門兒清,更是當初在宮中太后刁難安侯老夫人的見證人之一,少不得將人扶起來,笑道:“適才還在說呢,你們安家盡出美人兒,看看你們這個族妹,都說與你們有些相似,這樣一看,果然是有幾分相像的。”
這也是永昌侯夫人的老道之處,有她在中間這麼一介紹轉圜,兩邊人正好體體面面的就著梯子往下走,倒免了彼此的尷尬。永昌侯夫人的面子必須要給,安怡也就含著笑,端端正正地給安大小姐姐妹倆行了個禮:“安怡見過兩位姐姐。”
“自家人不客氣。”安大小姐口裡說著不客氣,卻坦然受了安怡的禮,並不還禮,安七本來想還禮,卻因姐姐不還禮,弄得她也不上不下的,只得尷尬地站在那裡。
(故人們一一出場)
正文第157章繼母田氏
這樣小兒科的下馬威麼?永昌侯夫人已經給了面子,這位堂姐卻不要,這是要打永昌侯夫人的臉?安怡微笑著,誠懇地看著安大小姐:“早就聽說了姐姐的賢名,今日終於得見。”這個堂姐在她還不懂事的時候就已經嫁了出去,大了她十餘歲,正是安侯老夫人的最愛,全家人嘴裡的楷模,卻也不過如此。
安大小姐當然明白安怡話里所指,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含著笑親親熱熱地握著安怡的手將人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十分誠懇地贊道:“不怪得諸位夫人們誇讚,妹妹果然是神仙般的人物,就這樣將我們生生給比下去了。”言罷對著安怡端方一禮:“妹妹好,今日見過面後咱們可就是親親的一家子人了,日後在外見著不許假裝認不得我們。”
安七也跟著福了下去,暗暗給大姐姐點了個贊。瞧這一番作為,不但拿捏住了架子,還不至於失禮。
呵呵,堂姐們的心眼還是照常的多,自己當年被她們明里暗裡整治得有苦說不出,那可不是沒原因的。不就是比誰更懂禮嗎?安怡再還對方一禮,謙虛得不得了:“其實我更怕姐姐們假裝認不得我。”
信國公夫人一手拉住安大小姐,一手拉著安怡,笑道:“散了席再自家關著門姐妹相親去,別耽擱我們打牌。”
安大小姐感激地看了眼信國公夫人,貌似非常感激對方替她解圍、化解尷尬的模樣。
讓你作,讓你作,你繼續作,安怡含著笑,平靜地看著安大小姐姐妹倆表演。是人都有眼睛,都有自己的判斷力,何況在座的都是老人jīng,誰好誰孬,誰在作怪,誰不清楚?爭是不爭,不爭是爭。
就算是再想表現,再想拉著對方跳坑,那也要對方肯接招才是,安怡不接招,就那麼落落大方,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人,倒叫安大小姐有些頭疼,哪怕對方就是表現出一絲不滿不屑不服呢,她也有機會下手,好徹底收乖了這安怡。這樣倒是要叫她怎麼辦?
正為難時,安侯老夫人已經和幾個兒媳婦一起進來了,安侯老夫人最先看到的是亭亭玉立於人群中的安怡,安怡眼裡卻只有那低頭含笑,亦步亦趨地走在最後的安府三夫人、她的繼母、田均的親姑母田氏。
田氏還和她記憶中的一般模樣,花容月貌,身段裊娜,未曾開口先含笑,這幾年的光yīn似乎並未帶走她的青chūn美貌,倒比從前更多了幾分從容氣度。當年田氏本是田府嫡女,容貌出眾,卻作為續弦嫁入安侯府,正是因為田府已經沒落破敗,不得不以這樣一場婚姻來換取家族的利益。由於這些原因,田氏和兩個嫂子比起來就多了幾分瑟縮,現在這種瑟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愉悅從容。
安怡猜著,田氏的底氣應該來源於三個方面。一是她的嫁妝極大地充實了田氏的私庫;二是田氏的長子,她的異母弟安懷,以年少之齡便中了進士並成為庶吉士,前途遠大;三是田氏的娘家,在田均與張欣湊成一對之後,終於借著張家的權勢起死回生,有了些進益。所以田氏的腰杆硬了。
一旁的安侯老夫人見安怡沒有搶先上來與她打招呼見禮,本就已經不悅,再想起安怡幾次拒絕自家的邀請就更恨,和安大小姐一碰目光,弄明白了其中關鍵所在。便忍著氣,暗自冷笑,見了族中長輩不行禮,不問安,這是沒有家教,不守宗法禮教的狂悖之人啊,她倒要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要怎麼收場?
孫女兒們罵不得,收服不得,她這個德高望重的前族長遺孀、現任族長的母親,超一品的侯爵夫人卻是理所當然管得罵得的,而且罵了還能讓在座的各位沒人挑得出理來。正沉了臉要出言訓斥安怡,卻見安怡已經巧笑嫣然地迎上前來福了一福,誠懇有禮地道:“許久不曾見著老夫人了,老夫人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