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說什麼呢?果斷惹不起。蔡老賊這麼大把年紀,說去就去了,蔡家人又恨上了自己,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他家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救治不力弄死的,聖上定然不會輕饒自己。加上前次給太后治病一事,可想而知自己在太醫院的前程就要到頭了!但要當眾承認自己無能,那也無異於自耳光,死都不能。余馮蘇看看另兩個一直悶聲發大財的同僚,把心一橫,捂著頭“哎呦”一聲喊,gān脆利落地一頭栽倒在地,自己把自己的頭給摔破了,然後將腳一伸,果斷暈死過去。
正文第164章毒辣的潑婦
另兩個太醫早得了風聲不讓cha手管這事兒,雖然也都上前去幫著處置急救,卻是多一個字也不肯說,更別說用多少心力辦事。一直作壁上觀的永昌侯這才讓人把余馮蘇扶下去,溫和轉圜:“小安大夫正在我們府里赴宴,請她過來瞧瞧如何?”
救命如救火,蔡家人都沒意見,其他人當然也沒意見。安怡在一片期待和好奇的目光中走了進來,當眾人看清楚這位近來名聲大噪的小安大夫後,全都沒了聲息。
“小安大夫,快快快!”蔡二老爺最先反應過來,忙著招呼安怡上前。蔡家承受不起失去蔡太師的風險,雖然他對安怡的年輕和xing別、以及這般出眾的容色實在很不放心,卻不得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安怡qiáng自鎮定著,與四周或審視、或好奇、或色迷、或冷淡、或不屑的眾權貴微微一福,目光瞟過端坐在一旁的謝滿棠,卻不能從那張漂亮無雙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妖怪還是妖怪,冷淡自若、高高在上地坐在那裡,把其他或肥或老或瘦的權貴們都襯托成了一群渣渣。
急救要緊,不然人死了就沒價值了。安怡剛才早在外面把這裡頭的糾紛聽得清清楚楚,此刻眼看蔡老太師臉憋得青紫,曉得這是給痰迷住了,多話不說,飛針連刺幾個xué位,就聽蔡老太師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大口濃痰來,接著臉色漸轉紅潤,呼吸漸轉平穩。
眾人全都鬆了口氣,看向安怡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嚴肅正經。安怡的心qíng卻好不到哪裡去,她想要製造機會讓自己大放異彩,千挑萬選才選中了蔡太師,謝滿棠也想要趁機排除異己,卻還嫌她的方案不夠狠。所有的布局都只是為了達成他的願望,她這個直接實施者只是順帶取得應得的工錢。他是坐莊的,穩賺不輸,她卻是來豪賭的,輸贏只看運氣。
謝滿棠自安怡入內始便再沒有說過一個字,更沒有多看安怡一眼,見蔡太師脫險後便將目光挪開,十分認真地看向窗外的那棵樹。
安怡見狀,心qíng反倒全部沉澱下來,集中jīng力,全力以赴地繼續處置病人。她必須得靠自己,既達到目的,又以極其自然的狀態做完手腳。這中間不能讓人看出來,更不能留下任何把柄,不然她就是風險的直接承擔者。
壓力很大。
安怡並不去動之前余馮蘇刺入蔡太師xué位中的銀針,而是耐心細緻地號脈,查驗瞳孔,看舌苔,再詳細詢問:“老太師病發多久了?可受過什麼刺激?飲食如何?之前可曾有過舊疾?”
蔡家人焦躁不安的qíng緒就在安怡聽之可親,不急不緩,沉穩平靜的語調中漸漸平靜下來,就算是這位小安大夫沒有傳說中的那麼神奇,但看這樣子也應當是個穩妥細緻的人吧?當不至於似太醫院裡私底下流傳出來的那般,心急出名,為所yù為,膽大妄為,全都是靠運氣好才有今日。
謝滿棠的qíng緒也在這熟悉的女聲中平緩下來,實際上,他早就覺得蔡老賊該服老了。一大把年紀,早已經沒了雄心壯志為家為國,所有行為都只是為了私利,為了確保家族利益,為了確保子孫後代繁榮昌盛,為此不惜排除異己,貪贓枉法,活著不但於國家無益,反而妨礙了國家的發展qiáng盛,這樣便可稱為,老而不死是為賊。
既然今上覺得突然死掉不太好,那就病重吧。至於中招失常發了癲狂的蔡老大,今日毆打rǔ罵太醫的行為也足夠他喝一壺了,怎麼也得被勒令閉門思過,順便給他老父親伺疾盡孝。等蔡家人緩過氣來,蔡半朝已經被壓縮清除得差不多了。jīng心布下的局,現在已經完成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看安怡是否能完成。
想來她不至於令自己失望。這個主意是她自己想出來的,人也是她自己挑的,她當不至於突然抽風心軟,放榻上的糟老頭一馬。
“我會盡力,但也要請大人這裡有數,老太師畢竟年高了些,恐不能完全復原。”安怡先和蔡二老爺溝通後,得到首肯才開始下手。
謝滿棠自窗外收回目光,面無表qíng地看向認真施針的安怡,然後忍不住再次感嘆於那雙盛放如蘭花的手何以如此靈巧完美,感嘆多虧吳菁發現她的天賦,也多虧了他自己生就一雙慧眼發現了她,才讓他做起壞事來事半功倍。
“沒想到小安大夫居然是這樣一個美人兒……”大抵是室內的氣氛漸漸寬鬆下來,有人閒不住,輕聲調笑起來。謝滿棠耳力敏銳,聽得真切,回頭朝滿臉猥瑣地私語的那兩個人涼涼一笑。
那兩人油然一陣膽寒,停下私語,尷尬地把臉轉開了去。謝滿棠猶自覺得不過癮,微笑著朝其中一人招手,那人雖然知道惡鬼相召,必無好事,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賠笑道:“國公爺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