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侯輕輕一嘆,把蔡二老爺拉到一旁小聲勸了幾句,句句要害,蔡二老爺紅了眼圈,輕聲啜泣起來,自認倒霉,再沒有找安怡的麻煩。
永昌侯寬慰安怡:“小蔡大人憂心老父,難免失常,小安大夫很不必放在心上,請先回後堂歇息罷。”仍然讓自己的長子送安怡回去。
安怡默默一福,看也不看謝滿棠,轉身便往外走。才下了台階,便見一群人簇擁著莫天安朝這個方向趕來,莫天安一身淡紫色的寬袖大袍,白玉的發冠,一雙桃花眼閃著不明其意的光芒,整個人看上去風流又俊俏。
“小安大夫!聽說您在此與老太師診治,我特為來拜謝您!”莫天安旁若無人地快步走到安怡面前,也不問蔡太師的qíng況如何,只對著她深深一拜,再將一隻古樸的木盒高高舉過頭頂,朗聲道:“這是我與小安大夫之前的約定,您若治好我的病,讓我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我便贈與您這盒古墨。如今兌現諾言的時候到了,請您笑納!”
正文第166章這是何意?
安怡有些發怔,她是和莫天安有過這樣的約定,卻沒有想到他會挑了這麼個特殊敏感的時候。還有什麼支持能比這樣的實際行動更有力的呢?莫天安的多年病重和能在日光下自由行走就是她醫術高明的最有力證據!她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收下這盒古墨,即可將剛才蔡二老爺的質問帶來的負面影響全部打消。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接受?安怡雙手接過莫天安手裡的木盒,微笑道:“莫公子您實在太過客氣了,小女子受之有愧。”
莫天安抬起頭來,微笑著對上她的眼睛,輕聲道:“您當之無愧。我只恨,不能為你做更多。”
“如此,已然足夠了。”安怡笑得溫和優雅地用力奪過莫天安緊緊攥著不放的木盒,撇開臉不肯與他對視。
莫天安微笑著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小安姑娘,你心慌了,所以才不敢看我麼?”
安怡立刻惡狠狠地瞪向他:“誰不敢看你?你又不是妖怪!”她果真不敢與妖怪對視,但妖怪是謝滿棠。
莫天安不語,只憐惜瞭然地看著安怡。
安怡皺起眉頭:“看什麼看?”
莫天安道:“別眨眼,誰先眨眼誰就輸了。”
安怡:“……瘋子!”
風流雅致的貴公子立於陽光燦爛、風景優美的庭院之中,與美麗端方的少女雙目對視,怎麼看怎麼養眼,怎麼看怎麼協調。這一幕落到眾人眼裡,又有各種不同的思量。
這不要臉的小白臉,看來給莫侯府找的麻煩還不夠大!謝滿棠穩坐於椅中,透過半開的窗戶面無表qíng地看著窗外的貴公子與少女,再面無表qíng地轉頭看向爹雖未死卻如喪考妣的蔡二老爺,把所有的邪火都撒到對方身上:“小蔡大人,老太師的病qíng耽擱不得。我以為,當務之急是及早請朱院使或者陳院判來替老太師診治才是。”
永昌侯輕輕瞟了眼謝滿棠,這話聽著是關心,但滿滿都是惡意啊。朱院使與陳院判現在伺候著皇帝,難不成蔡太師比皇帝還尊貴,他蔡家挑剔完了余馮蘇和安怡又去挑正當值的太醫院院使和院判?這是往刀口上撞!即便是皇帝不計較,等到這邊把消息送到宮裡,再等皇帝下旨,太醫們慢慢地到來,huáng花菜都涼了。
蔡太師也不由大急,無奈發不了聲,只能咿咿呀呀地拼命朝他兒子擠眼睛。蔡二老爺巴不得他爹快點好,差點就上當,幸虧多看了他爹一眼才及時剎住,改口道:“兩位大人正當值,不然去請周老太醫過來?”
永昌侯世子嘆道:“實在不巧,之前也曾使人去請周老太醫,才知道老太醫已然告病出城養病去了。”
走投無路啊,蔡二老爺此刻的感覺就是這樣,他用力抓著蔡太師的手,輕聲央求道:“爹,要不,還是請小安大夫給您開個方子?”余馮蘇束手無策,還被自家兄長給深深得罪了,唯有安怡還有些辦法,這方子,暫時也只有先請她開來吃著,死馬當成活馬醫,且試試看。
蔡太師不甘心地眨了眨眼,表示同意,不然能怎麼辦呢?好死不如賴活著,總不能就這樣白白等死。
蔡二老爺才沒有什麼“剛找過安怡的麻煩,現在又要去找她開方子,面上有些過不去,最起碼也要給人賠禮道歉才好繼續請人幫忙”的想法,直接叫了他家管事過來吩咐:“去請小安大夫回來開方子。”
也就是說,要賠禮要道歉都是下人的事qíng,和他沒有關係。太師府從來都是這樣的,只有別人對不起、求著太師府的,可沒太師府求人或是對不起人的。像安怡這種小女子,能有機會給他家太師看病肯定是榮幸!